阿贵,再次率先发问了。
今天的那张报纸上,一共有两张相片。一张是昨天早上,李老头早晨六点出殡的相片。另外一张,是沈二叔大声喊李二蛋干活。沈二叔神情严肃,李担低头唯唯诺诺,他在一边拿着铁锹笑的没心没肺的画面。
他们从小就没有系统的读过书,从有记忆起大家就一直在干活。小的时候,去放牛、去捡柴火、甚至跟他们的父亲捡过外面的牛粪和马粪。再大一点,帮父母照顾年龄小的弟弟妹妹。去地上种地,去播种,去浇水,去扛麻袋,去后山打猎,去维修村子的水渠,他们什么没有做过。
他们中很多人,结婚的年龄也都是十五六岁。所以在他们的眼里,十三岁长的快一米七的李担,真的不算小孩子了。所以昨天沈二叔大声呵斥让李担不要偷懒时,站在旁边的沈阿贵真的感觉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就这样的事情,竟然被苏陈年拍下来了。
虽然沈阿贵感觉自己没有做错,但他也不想莫名其妙的上报纸。所以此刻等看到苏陈年了,他就梗着脖子毫不犹豫的质问起来。
“……”
一听沈阿贵问这个,刚才非常激动的苏陈年下意识的沉默起来。
此刻的他,其实有想过否认的。
他们发东西,有很多人都习惯用笔名。所以如果他用了笔名,他就可以暂时否认了。
但偏偏他感觉他的名字特别好,所以在单位写东西时,他直接用名字的后两位做了自己的笔名。
所以到了此刻,他就突然不好否认了。
“你无话可说了吧?苏陈年你在拿着笔杆子胡乱报道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们村子吗?你不知道我们村子现在有五十多口都是靠着我们的春花服装厂吃饭吗?你不知道因为我们村子有了第一个厂子了,现在未婚的男孩子出去找对象,都明显比以前好找了吗?
你不知道我们都跟村长一样,都盼着我们厂子能越办越大,至少能提供更多的岗位和税金给我们村子吗?我们厂子遭受了这么大的危机,大家都在想办法,都在伤心着急,周嫂子冯嫂子甚至急得嘴巴都长大泡了。我们不求你这个外人能帮助和同情我们一下,但求你至少站在我们的立场,稍微为我们考虑一下吧?”
沈阿贵只念过几天书,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及日月天太阳这样的简单文字。数学方面,他也会一点点简单的加减乘除。
他是他们厂子所有男人里面,第一个没有学历进工厂的。
他踩不了缝纫机,也看不懂合同,更加没有别人出去谈合同搞业务的本事。
反正他能进这个厂子,纯粹就是沈春花看在往日情分上。
反正这一刻,隐隐约约察觉出沈春花的意思。所以在面对苏陈年这个罪魁祸首时,沈阿贵就是展现出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一面,就有点刻意的引导起现场的大家。
“对啊,这外人就是外人。我们都这么着急了,他却想方设法的给我们拖后腿!”
“苏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