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执拗神色,声音极低,“是家中长兄。”
多余的不必再说。
谢洵眼里最后一抹质疑也彻底消散,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恨,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躬身行了礼,快步跟上元妤仪。
严是假的,六是真的。
六又通陆,这才是他的本姓。
元妤仪听到追上来的脚步声,不自觉问道:“你方才跟严先生说了什么?”
谢洵低声回答,“臣让他放宽心,江相专横跋扈,血债血偿,必有自取灭亡的那一天。”
元妤仪只是回眸望了他一眼,看到他冷漠的神情和半垂的眼睫。
她方才恍然想到驸马的身世同样凄惨,应该能体会到严先生的痛苦,难怪平常沉默内敛的他会主动安慰有着相同遭遇的人。
元妤仪慢下脚步,和谢洵并肩而行,轻轻拍了拍他紧攥成拳的手背,语调温和轻柔。
“我相信那些冤案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藏污纳垢的朝廷蠹虫也终将付出代价,更直白地来说,我同样支持血债血偿这个做法。”
元妤仪从来都不曾高高在上指责别人。
她幼时得到过爱,及笄后又亲眼见过勾心斗角和明枪暗箭,更甚至于她自己也曾是玩弄权术和人心的一位;
因为这些完整而特殊的经历,所以实际上靖阳公主不仅比女子更细腻,也比男子更冷静果决。
她能切身体会谢洵的所有感受,因为她自己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怨恨,也正是因此,元妤仪不想让谢洵失去自我。
“但倘若生者只是一味地被仇恨蒙蔽双眼,活着如同一具傀儡,那等报完仇,支撑生者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动力也会相应消失,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那一刻,谢洵抬眸撞进她清澈包容的目光,甚至以为她早已知晓自己卑怯的罪臣身世,攥痛的手掌渐渐松开。
“生者为了等一个沉冤昭雪的结果,穷极一生都在为逝者奔走,可他努力活着,这本身对逝者来说不就是一种慰藉吗?”
少女的声音温和却笃定。
谢洵一怔,方才因得知严先生真实身份后心中浓烈的恨意被冲淡一些,这些年此消彼长想要自戕的死志也倏然凝滞,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母亲临死时的情景,除了为陆家翻案,母亲还含笑叮嘱他——
要好好活下去。
谢洵的声音极轻,带着分自嘲。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左右不过是高门世家的一个弃子,贱命一条,死又何妨呢,却忘记母亲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谢洵看似不经意地说着这些话,眉宇间却萦绕着几分破碎的苦涩,薄唇苍白。
看谢洵神色怔松,元妤仪顺势转身紧紧搂住青年的脖子,抱了他一下又很快松开,后退半步望着他。
她其实很少安慰人,尤其当她得知谢洵这堪称一波三折的身世后,更怕说多说错,引他多虑。
但刚才下意识的动作远比这些理智的念头更快更直接,元妤仪遵循着本能去抚平他明显不对劲的情绪。
少女还顶着那张甚至能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