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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下去了。滕酩略过之后的话,继续说道:“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我烦恼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是……”

他压低声音,道:“我妈一听说戴医生不一定能做,简直觉得天都塌了。”

严以珩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站在滕酩的角度,他白天要上班,夜里要去医院守夜。身体的奔波和心里的压力已经让他疲惫不堪,而父母的焦虑和担忧,又成为了另外一样压在他身上的担子。

但严以珩又实在无法指责滕妈妈——她的痛苦,又怎么会比滕酩少呢?

不过,滕酩大概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笑着说:“不说这个了,以珩。”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容易发现的紧张:“有时……提起来就收不住。我特别害怕你觉得……我把你当成情绪垃圾桶,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想……总是跟你抱怨这些。”

严以珩也很惆怅。他吸着鼻子,道:“好吧,那不说了。”

滕酩又嘱咐了几句,让严以珩小心身体。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严以珩还是困,这通电话结束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他罕见地做了梦。他梦到了……谈吉祥。

他梦到他们第一次从宿舍搬出来——那时候他和鹿溪还没有分开——他们两个和谈吉祥、和苏筱,一起租了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住着。

搬家那天,谈吉祥喝醉了。他带着明显的醉意对严以珩说,他今年22岁了,这过去的22年里,他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日子。

他和滕酩一样,也是被……家人的重病死死压住了。

严以珩这个觉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恍惚间他听到有人说:“幸好我来了,不然你发烧都没人知道。”

严以珩眨眨眼睛——眼皮很重,睁不开。

他知道来人应该是滕酩,便放下心来,也不再去管自己到底有没有发烧,只全部交给滕酩,很乖巧地让他摆弄着。

他知道滕酩找到了温度计给他测体温,又帮他换下一身湿汗的睡衣,最后还去厨房煮了一锅软糯的白粥。

折腾完了,才把他叫起来。

严以珩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滕酩忙活了一晚上,也饿了,就着那个碗把剩下的大半碗粥都解决掉了。

他又摸摸严以珩的额头,说:“退了一点,一会儿再测测体温。冬天就是这样,容易感冒容易发烧。”

据他说,现在安和医院的急诊全都是抱着小孩排队看病的家长,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严以珩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苏筱来敲了门,拿了几盒药过来。

苏筱说,严以珩这就是累的,这两天没日没夜鼓捣新公司的事,现在差不多弄好了,人一放松,反而会生病。

又说了几句后,见滕酩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撇撇嘴,回自己的房间了。

滕酩确实没打算走——他带了两瓶啤酒过来,原本打算是借口自己要喝酒,没法开车,并且一瓶酒下肚两秒钟就能睡着,坚持要赖在严以珩这里,主打一个天王老子来了也赶不走。

谁知道,一过来才发现,严以珩居然生病了。

脑袋里那点黄色废料全清干净了。

倒是如愿以偿地留下来了,可是……滕酩碰碰严以珩的鼻子,低声说:“明天睡一觉就能好了。”

严以珩对他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很是无语,却也实在不想说什么了。他胡乱点了点头,又睡着了。

这场小低烧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早,严以珩已经完全退烧了,人也精神了,除了嗓子还有点哑,别的症状已经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