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恩听康平讲述自己家的事，一边小口吃鸡翅，说不出的认真。

圆形烤炉在一边自动翻滚，康平不需要操心，就和逢恩多讲了一些。

“我爸和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呢，一直在河北和我姥姥生活在一起，我姥姥人挺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爸，总说我爸是个负心汉，辜负了我妈。可我觉得爱情这件事没有对错，无非就是那股喜欢劲儿过去了，所以大家决定分开冷静下而已。”

“我爸爸特别忙，你也知道那当官嘛，很长时间都得在外面待着，基本一年四季不能回家的。”康平苦哈哈的，“反正我小学一直是这么以为。直到我上初中，另一个小孩的爸爸也当官，可他爸每天都能回家陪老婆孩子，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不是因为我爸太忙了才不回家，而是因为他和我妈妈离婚了，没有我的抚养权，只有探视权。

逢恩停止进食，一双透彻的眼睛看着他，对这番话没办法逐一理解。

康平就一边让他吃，一边喝着饮料说：“你不知道，我这次来之前司机叔叔跟我说了，我爸跟别人一起住。当时我还以为是个后妈或者年轻的阿姨，我没想到是你，至少没想过是个男的。不过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我爸和我妈分开后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小男孩，而且年纪还和我差不多。这怎么说呢，要不是我心大，估计都想不开了。所以”

康平捏扁空的易拉罐，对逢恩亮出一口牙，“心病还要心药医。除了自救，没人能救自己。”

第18章 十八

褚淮山在康平心目中是像高山一样无法翻越的存在，可是父亲的择偶，却一次又一次让康平这个做儿子的刷新认知。

他能理解褚淮山不喜欢宋志华，从小和妈妈生活在一起。最亲近的人就变成了最没有优点的牢骚妇人。他很少见母亲光鲜亮丽的一面，所以和大部分小孩一样，脑海中的认知仅存在于妈妈就是妈妈，她再厉害也只是我的妈妈，是一个很爱唠叨，很喜欢管我的人。

当他真正意识到宋志华在母亲之前还是一位优秀的女歌唱家时，他就长大了。

同时，也就不是他了，是一个三观清晰的旁观人。

“所以呢。”康平靠近逢恩，拿肩膀和他撞了撞，“你妈妈对你好吗？是什么样的人？”

逢恩听见妈妈，就想到了钟如梦。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钟如梦。自从住进上林湖，好像每一天都是和褚淮山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钟如梦从来不看自己。

褚淮山跟他讲过钟如梦生病不在了，可逢恩理解不了，不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康平问起来，他又一次想起自己的母亲。

手里的烤鸡是放下去，很快，逢恩眼圈发红，不受控地想要哭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康平并不知道钟如梦那些事，见喜欢的人哭了，急忙也放下烤串，将逢恩抱在怀里像小狗一样安慰，“你不要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随口一问，我不知道你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他身上留着和褚淮山一模一样的血，那种熟悉的感觉让逢恩安心无比。

康平这个孩子最像父亲的一点，就是同样有一副宽肩。当他抱着逢恩时，隐约能察觉到一丝属于褚淮山的气息，很特别，又真的很熟悉。

虽然微弱，想象力还是把这点情感扩充到很大很大，像一针定心剂。

逢恩渐渐不哭了，脑袋被康平按在肩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单纯吹着山风，看向远处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