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坐在逢恩身侧,感知那香气无声靠近。
余光微转,宝塔金钱肚倒进缸里,逢恩一只手腕撑地,脑袋也快贴在他肩膀上。
无心之举,却弄得康平口水吞咽:“你这样会摔倒的。”
逢恩听见他的声音,坐直身体。
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那已经倾斜的宝塔,眼睛如尺,对其瞄准。
然后偷瞄褚淮山,轮换着一次接一次。
荞麦面过了冰水,吃起来弹牙又舒爽。
几道菜肴甜咸适中,儿子面前褚淮山没法偏心,便做行为上的引导,他夹什么菜逢恩夹什么菜。
小人儿看他吃什么就吃什么,本身也吃不多,两小碗一搓面条进肚,这就放下筷子,拿盛放柚子醋的小碟子玩。
褚淮山与康平谈论家中近况,儿子告诉父亲,妈妈一切都好,姥姥姥爷身体也很健康,只是上个月去做检查,姥姥查出来有胰腺炎,需要特别注意。
除此之外,一切都挺好,没有发生什么事。
康平想起来,忽然问褚淮山:“爸爸,您开会的演讲视频我看了,本来是准备了稿子吧,后来为什么要脱稿呢?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还是那个稿子有问题?”
始作俑者就在一边听着,“稿子”两个字反应过来,碰着柚子醋碟的手指缩回去,惴惴不安看褚淮山。
是说他了吗?康平是不是在讲究他的不对?
他上一次看见了褚淮山往一只黑色文件夹中放了什么东西,以为这是一个游戏,偷摸摸半夜爬起来,将里面的白纸黑字换成了有趣的,可爱的,好玩多彩的他的一幅画。
他还在下面画了两个小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褚淮山。
康平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逢恩想不明白,余光偷瞄康平,认为褚淮山也许会向着他,一起批评自己。
褚淮山伸出手来,逢恩以为自己要挨一下子,害怕地闭紧了眼睛。
可那只手只是把他面前的柚子醋倒进自己碗里。
空碟子换过来,褚淮山将他的手拿起来,叫唤小猫那样:“来,坐这边玩,让哥哥专心吃饭。”
等人过去又摸一摸他的长发,笑道,“你是吃饱了,总不能委屈哥哥,是不是?”
康平知道这个哥哥指的是自己。
看逢恩被父亲引领到怀侧,如草珠立在雪松崖边,自然而然,心脏扔进草酸缸子,又涨又麻。
“姥姥身体不好,那时候查出心脏上有一些问题,还是要多注意。”褚淮山拿纸巾擦干净小碟子,留下一只干净的小玩物给逢恩,“还有你姥爷,跟他说不要太释怀过去的事,功名利禄,身外之空,没必要纠结太多,变成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