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病逝与相遇(3 / 4)

边的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送给他。

“谢谢你,我来德国这么多天经历了很多不愉快,但是你的琴声治愈了我。”

她不吝赞美,甚至以为他也是一个来求学的留学生,便鼓励他道:“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级大师的。”

也许所有音乐生都曾有过这个梦想吧,所以这是凌疏对他最好的祝福。

他手中握住了白玫瑰,长睫微动,一双疏冷的眼,似在思量着什么,然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忆会把人美化,她总觉得那日他的声音也如他的琴声一样优雅沉稳。

凌疏从回忆里收回思绪,苦笑一声,原来他当年已经是世界级大师了,只不过他谦和从容,又过分年轻。

她呼吸一滞,看向室内柜子上的黑色反光面,她愈发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模样。

今日没有化妆,失了血色的脸浮上失落,久久不言。

后来,凌疏真的不能说话了。

最后确诊为喉癌复发,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淋巴。

生命中剩下的几个月里,凌疏整个人躺在病床上,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靠管道进食。

每一次进食,乃至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最后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每日都有偷偷潜入医院的记者想采集消息报道独家,医院门口每天都有人举着长枪短炮实时报导她的病情进展。

她意识无数次消逝,又无数次被抢救恢复,清醒时双目含泪,似有不甘和绝望。

她不到三十岁,就仿佛已经听到了死亡的叹息。

她有时有意识的时候,会想到那个德国街头大提琴家,他临死前是否也是这样的痛苦,但是她却生生错过了,救他的机会。

他是否也曾像自己一样,被病床捆绑,不能言语痛苦不堪,也许是一种更加极致强烈的痛苦,才让他舍弃了生命吧。

又是怎样善良动机,让他临死前写下绝笔,给她沉郁人生中一剂改变命运的良药,让她举世瞩目,而他……

却永坠黑暗。

终于……她最后一次意识消逝,再也没有回来,心电图发出很长的嘀一声,最终成了横线。

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她意识混沌中,听见无数的人呼唤和哭声,她已分不清谁是谁。

只觉此生疲惫,该休息了……

*

凌疏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的亲友哭丧还有余响,可她却闻到了香浓的咖啡味,还有嘈杂的外语对话,似乎英德交杂,混乱不堪。

直到发现自己在咖啡馆中醒来,才惊觉自己刚才在桌上趴着午睡。

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已经凉了,奶沫也早已消弭。

她环视一圈,看到咖啡馆中坐满了外国人,他们在彼此悠闲地交谈。

“(您好,请问盘子可以收了吗?)”服务员笑容可掬,用德语在跟她对话。

她已经回国多年,德语忘了很多,但是这些日常中的简单对话还是可以直接反应过来。

“(可……以收了,谢谢。)”她有些生疏地说道,转身拿起随身的小包,便去收银处飞快结账离开。

走出了咖啡馆,凉风吹来,让凌疏清醒了许多。

她从小皮包中掏出手机,那时她仍然喜欢个性的手机壳和海绵宝宝的壁纸,解锁密码她都忘了,尝试了几次也解不开。

这时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她连忙接起:“(hallo)!”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中年女士的声音,她确认了一遍凌疏的身份,对方语速很快,说了很多委婉的话,她只听懂了最后的一句“(很遗憾,凌女士,您很优秀,但您与我们学校学习内容不匹配,祝您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