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的脂质香气,侧耳细听,仿佛还有果木灼烧的脆响,是她极为喜爱的蜜汁炙肉。
妖族饮食粗糙,宴上又是一波三折,她如今腹中空空,倒真是犯了馋瘾,并未过多思量,顾一念当即起身前去觅食。
转过几道游廊,花园一角正架着小炉温酒炙肉,一旁的蜜汁罐还没来得及盖上,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顾一念毫不客气地坐下,自储物戒中摸出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还没吃上两口,眼前忽然垂下一条枝叶,悠悠然左右摇摆。
随手拍开树枝,公皙瓒带笑的声音响起:“我去摘两个果子的功夫,你就先吃上了。”
绯衣仙君迤然落座,怀抱一枝缀满红果的枝条,随手摘下两个挤破,为她滴在滋滋冒着热气的炙肉上。
顾一念安心受着照料,一口口吃得惬意,眼眸弯弯,笑吟吟道:“就知道是你,没丢手艺,不枉我昔日调教。”
“呸。”公皙瓒小声唾弃了她一下,笑着嫌弃:“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你的算了。”
顾一念微微耸了耸肩,果真没再反驳,专心吃了起来。她自幼受宫廷礼仪教导,即便是随意坐在小园一角吃炙肉,仪态也雍容得很。明明吃得很快,却半点瞧不出急切,环钗半点不曾晃动,手腕起落间有种奇妙的韵律感。
心绪错乱了一瞬,公皙瓒微敛双眸,没敢过多去瞧,低头一点点为她炙肉烤果子,间或添上一杯温酒。
好一会儿,酒足饭饱,顾一念轻出一口气,餍足地眯起双眸,忽然道:“呀,没给你留。”
公皙瓒摇头轻笑:“没良心的,才想起我。”
顾一念笑眯眯地回着:“早想起了,就是想欺负你一下。”
公皙瓒默了一瞬,无奈勾唇。小丫鬟一般任劳任怨地收整了杯盘,他忽而开口:“今天,对不住。”
顾一念顿了顿,有些不自然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今日你与谢屿说的话,我听到了。”公皙瓒仰首饮了一杯,静静道:“此行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善了。你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不撕开妖皇的真面目,搅乱这池浑水,我永远也无法再去做我的逍遥散仙。”
神主对妖族并不在意,对他们纷争的缘由更是无暇多顾,只想随意递个台阶了事。但对公皙瓒来说,妖族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一旦事情真正的原因被掩盖了去,他必将独自承受妖族的追击,余生都再无宁日。
顾一念能保他,帝渊亦能保他,不过这些都仅限于天宫辐射范围之内。更何况,请神主出面代价极高,若非遇到顾一念执刑,他还不知要损失多大一截仙骨。怀璧其罪,两方于他而言同样危险,只是神主坦荡交换,而妖族诡诈强夺罢了。
他本无力对抗任何,直到顾一念给了他一份底气、一个机会,搅弄风云,让妖皇陷入内外交困的境地。今日殿上来看,他几乎已成功了,只是……
“神主信重你,这是你第一次领命,意义重大,实是对不住。”
吃人嘴短,顾一念抹了抹嘴角,诚实道:“你不要太感动,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我自认为比你要聪明,你都想得到的事情,我不会不知。”
公皙瓒一哽,怒道:“……顾一念!”
他倒也不蠢,略微想想便也明白了过来。
顾一念了解他们,不论是从二人的性情论之,还是从那些剖骨断尾的血仇论之,此事都无法善了,哪怕表面达成和解,背地里也定是不死不休。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他老老实实地赔罪求和,今日一番吵闹得来的信息,才是她预想中要报予神主的内容。毕竟,维持一段虚假的和平,远比不过深入挖掘隐秘,拿捏住对方的命门。
顾一念唯一没料到的,是岑厌之的贪心,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