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霜便可以回房了。
祝隐洲手执喜绸将沈晗霜送回了喜房,待女礼官在屋内念完撒帐歌,祝隐洲稍坐片刻后便不得不暂时离开去招待宾客,入夜后再回来行后续的婚仪。
喜房的门甫一关上,沈晗霜便将一直举着的团扇放下,长舒了一口气。
“姑娘是不是紧张坏了?”春叶一面倒茶,一面调笑道。
沈晗霜点了点头,“生怕会出错。”
“一切都很顺利,姑娘放心吧。”
“不对,”春叶顿了顿,笑着道,“该唤‘太子妃’了。”
春叶原本唤了很多年“姑娘”,后来改为“世子妃”,三年后换回了“姑娘”,如今又该改口称“太子妃”了。
每个称呼都代表着沈晗霜的人生中那些难以磨灭的,历久弥新的记忆。而不仅是春叶看得明白,沈晗霜也很清楚,自几年前她嫁给祝隐洲开始,自己和祝隐洲的人生便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而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并肩走过。
时辰不早了,和上次成婚时一样,喜房里备着有沈晗霜爱吃的菜肴和糕点。春叶选了些盛在碟子里端给她。
“还有太子妃在此次回京的路上才开始爱吃的红豆糯米团子,这肯定是殿下特意让人准备的。”春叶笑着说道。
上回成婚时实在太紧张,沈晗霜没顾得上思考这些。但这会儿回看,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祝隐洲以前虽然话不多,但他其实周到地做了不少事情。
无论是
提前在安王府内还原布置出沈晗霜自幼熟悉的明溪院来,还是让人在喜房为她备好吃食,以免沈晗霜饿着肚子等他,又或是一连数年都挂心着帮她寻回父母遗骸,这些与她有关的事,祝隐洲都记在心里。
沈晗霜尝着软软糯糯的红豆糯米团子,心里也泛出了甜味。
不知过了多久,一身红色婚服的祝隐洲回到了喜房。
他甫一靠近,沈晗霜便能确认祝隐洲身上没什么酒气,还是沈晗霜熟悉的那种浅淡好闻的味道。
沈居安和沈居闲原本确实是想将祝隐洲灌醉的,但无奈沈晗霜提前“打点”过,不让他们太过分,他们才姑且放过了祝隐洲,还帮他挡了不少酒。
沈晗霜知道祝隐洲几乎常年滴酒不沾,上回他们的合卺酒也是以茶待之。是以这回沈晗霜也柔声问道:“还是让人将合卺酒换成茶吗?”
祝隐洲行至榻边,在沈晗霜眼前停下,俯身离得很近地隔着团扇静望了沈晗霜片刻,才声音温和道:“不用。”
祝隐洲虽不喜神志不清的状态,从不愿让酒搅扰自己的心神,但这回他想一步不少,圆圆满满地全了他和沈晗霜的婚仪。
到了吉时,祝隐洲坐在沈晗霜身侧,先作了一首却扇诗。
待沈晗霜将遮面的团扇放了下来,笑意盈盈地朝他望来一眼,祝隐洲才在红烛映照下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妻子今日究竟美得有多摄人心魂。
他几乎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像是唯恐会惊扰了灯下美人。
沈晗霜被祝隐洲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羞,不自觉眼神微垂着避了避,拿起两把系了红绸的金剪,递了其中一把给祝隐洲。
两人各自剪下了一缕头发,合在一起,全了合髻礼。
上回成婚后,装着那两缕乌发的小匣子也被祝隐洲妥帖地收在了他书房的暗格里。这次他们合梳在一起的头发,沈晗霜想自己收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惟愿他们真的可以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同饮合卺酒时,沈晗霜和祝隐洲都默契地凝望着彼此的眼睛,像是能从对方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望见他们共同经历的过往种种,也能望见即将到来的漫长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