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伏虺脸上情绪淡淡,表情一贯温和,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生气了,听到姜真的话,也只是轻轻一笑。
“你知道他在利用你的情谊,难道不生气吗?”
伏虺不清楚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陪她说这样的话。
凡人的朝生暮死,荣华富贵权力,爱恨情仇,对于漫长的生命来说,渺不足道,她的爱恨,纠结,甚至痛苦,对他来说,都是难以理解的天壑。
无论多深刻的记忆,多切骨的爱恨,几百年、几千年之后,都了无痕迹,和脚下的泥泞,壁上的灰尘,没有任何区别。
姜真和他对视,眼里像冬季里漫长的雨,彻骨、潮湿而冰冷,朦胧地润湿了眼球。
她看得那么明白,封离一开口,她就清楚他在想什么,她只是难过,未曾有一丝埋怨。
可他此刻,却在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
伏虺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淡晦涩:“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面上明明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年纪,神情却带着淡淡的怜惜,仿佛她只是让他担忧怜惜的孩子。
伏虺用毫无波澜的语气戳破她的逞强。
姜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体靠着廊柱,慢慢蹲了下来:“什么才是值得?什么才是不值?”
她知道封离的意思,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但她能指责他不该吗。
他家破人亡,难道是他的错?他想为自己做打算,也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错处。
错的是她的母亲,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但她又能怎么指责生养自己的母亲?
“我不知道。”
姜真蹲在地上,低着头,泪水沾在她睫毛上,冰凉地掉在脸颊上:“我只是真的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从未有人教过她,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是错的。她凭着自己的直觉,跌跌撞撞摸索到现在,走到了她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岔口。
没有人告诉她,做错也是可以的。
所以她只是笨拙地拼凑着破碎的一切,妄图将眼前填补。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落下来,啪嗒落在脚下的土壤里。
“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我不想哭……”
但情绪被人掀起一个角,骤然就卷起风波,她控制不住地难过。
有人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将她狼狈的碎发,一点点理好,又拂去她的泪水。
姜真没有动作,也没有反抗,任凭伏虺冰冷的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睫毛轻颤,眸光湿漉漉的
伏虺出神地望了她半晌,嘴唇微动,他的肢体比想象中还要僵硬。
姜真冰凉的眼泪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