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的手指在自己的裤腿旁边一下一下计时般地点着。
点到第十下的时候,僵硬着平躺在沙发上的迟等身体开始缓慢舒展,他呼吸也缓慢平缓了下来,而后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在第二个十下过去后,白年看见迟等的嘴角翘了翘。
白年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正想着这是噩梦直接转美梦了?就感觉迟等的胳膊动了动,他两只手指捏住了沙发旁站着白年的裤腿,之后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一双眼睛明亮,水洗过般清澈,双眼不带一丝睡意。
他躺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在沙发旁看着他的白年。
然后他张嘴冲白年笑道:“白老师,你叫醒我啦。”
他语气诚恳,不带任何古怪的成分,甚至充满了发自肺腑地感激。
这倒让分明只是在旁边看了半分钟的白年有些许古怪情绪,白年咳了声,诚恳地说道:“我没有叫醒你,我只是想观察下你的极限在哪。”
迟等手肘撑着自己的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捏着白年裤腿的手指松开,长手往前一探一勾,直接抱住了白年的腰。
白年一声“啧”才从嘴里出来,迟等把脑袋直接埋进了白年的腰腹上。
他贪婪地呼吸着白年身上的气息,带着水汽的呼吸声从白年的腰腹处传出来:“让我抱下您,求求您了,白老师。”
白老师手指轻轻地叩了两下。
就听见迟等说:“我能听见您开门的声音,能听见您走到我身边的声音,能感觉到您视线落在我身上的感觉。”
迟等说:“然后我就可以充满勇气地醒过来啦。”
白年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这个人跟一些与人类美好品质相关的名词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性格绝对是糟糕的那一类,是在自己概念中遇到个跟自己性格一样的人,也绝对要离他远些的那种。
这倒不是因为白年性格中存在一些自我厌弃的部分,白年比任何人都要自信,也更加理智明白,两个像自己一样的人相处在一起绝对是毁灭性的灾害。
白年的自我认知非常明确,他跟善良、英雄这种词语没有关系。
他在追求他的真相,也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可能犯错。
站在迟等的沙发前看迟等陷入梦魇,脑中也十分认真地分析对方的承受极限,他对人类的痛苦嗤之以鼻。
他对自己遭遇的痛苦都嗤之以鼻,他无法共情痛苦者。
所有一切在他的大脑中都可以拆分成任何有效或者无效的数据。
现在有一个人抱着他的腰,充满感激地感慨道――因为您,我才有勇气醒过来。
白年觉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