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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得简朴,可窈窕身姿难藏,一路上听的全是浪荡污言。
防守人轻车熟路,随机挑选两个巴在木栅前的幸运犯人,拿铁鞭剁了几下。犯人们诡异地边惨叫边狂笑,声如炼狱恶鬼。
防守人又小声嘱咐虞凝霜,“看在六姐的面上,才让你进来。说两句话就走,切勿多留。”
虞凝霜忙应是。心中却想着,阿爹做了半辈子步快,这些与他算作“同僚”的人还得看别人面子才帮他,这个破班不上也罢。
不如让阿爹帮忙家中铺子和饮子,一家人相守着过日子。
待见到虞全胜,这份向往安稳的微淼希望却被击碎。
虞全胜胡子拉碴,形貌憔悴,见虞凝霜来不禁大骇,以为她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曲折才来到此处相见。
“霜娘!”
虞全胜想抚摸女儿的手,却被镣铐拽得一沉,“你怎么来了?”
时间紧迫,而此事并不重要,虞凝霜连握着阿爹被磨出血的手腕问“疼不疼”的时间都没有。
她又想哭又想笑,又摇头又点头,最后也只能摇摇头甩干泪意,点点头压下万语,且让虞全胜讲最关键的案情。
去周边县镇收赋,向来是最惹步快们厌烦的活计。不仅路远奔波,还要和那些地头蛇豪绅周旋,一句话一个坑。
可虞全胜经验足,心也细,经手赋税向来没出过问题。
这次拿回的三个镇的钱粮册子,也是当地里正、户长、乡书手层层验看过的。
回京那天,也照常先回府衙回禀。
但因其他步快在荒村小镇憋得久了,等不及要去快活吃酒,于是只有最负责的虞全胜在衙中待到最后,等着交接银钱和文书。
也正是这一点害了他。
待到数日前,月底清查账册,便说那趟赋税有异,府库少收了十二两。
情况已然不妙,又有人跳出来说虞全胜最近新衣新鞋,偶尔带来的饭菜也鱼肉俱全,委实可疑。
三下五除二便让他锒铛入狱。
并不巧妙的局,却是将人往死里做。
虞凝霜听完,只觉得心中恨意滔天。
虞全胜却已是连恨都不敢恨了。
他知自家无权无势,无论是谁让他背锅,单看这风驰雨骤的干脆手段,他就根本无力抗衡这构陷。
“十二两的缺啊,怕是要判个刺配。”
“阿爹知你是有本事的,你照看好阿娘和弟妹,阿爹去到哪儿,便也都能放心了。”
虞全胜流下一轨浑浊的泪,沿着虞凝霜周身辘辘轧过,轧得她肝胆俱裂,疼到恍惚。
亲见之后,她一秒钟也不忍心阿爹在这巨兽中多待,只怕他不知何时,就被这里的腐酸溶解,顷刻间被消化殆尽。
“阿爹,你且保重自身,我一定想办法让你重获自由。”
虞凝霜哽咽着说完,又将家中情形报喜不报忧地说了,便赶上防守人便来催。
父女俩被拉扯着分开,铁锈的镣铐哗哗乱响,每一下都狠狠抡在他们血脉相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