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林垒送回市局的警车,如今已是惨不忍睹。
牢固坚实的铁皮与骨架, 在另一辆车不要命的撞法跟前, 简直成了一张脆弱透薄的纸皮。车头深深凹陷下去,复杂的电线断裂开来, 冒出引擎盖外,电火花噼里啪啦地闪着光, 时不时照亮滚滚升腾的浓烟。
车内的座位上,血红一片。
押送林垒的警员全部负伤*七*七*整*理昏迷,林垒其人更是不见踪影。
齐昭海走到车窗前, 看见原本拷着林垒的车窗把手上, 此时此刻, 只吊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那只手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嶙峋白骨从断面中裸.露而出, 冒出皮肉。
教人看得五脏六腑,都渗出森森寒气。
幕后主使派来的人为了迅速劫走林垒,竟是将他被拷在窗上的右手,齐腕砍断了。
极度残忍。
大概是有人打了120,医护人员乘车赶来得很快。他们和在场的齐昭海配合着,小心翼翼地将重伤的警员抬上担架。
正当最后一个警员被从车里移出时, 他蜷缩的手指间,突然掉出一个纸团。
那纸团很小, 却极新极白。
不怎么皱。
齐昭海发觉异常,断眉隐隐下压。
出于生物自保的本能,当意外来临,人们会下意识抓紧手中的物品。倘若纸片是车祸发生前就被攥着的,如今不可能这般崭新平整,而且也不会在警员刚被移动时,就轻而易举地脱离手心的掌控。
这张纸片,更像是有人趁车内警员晕倒后,伺机塞进去的。
而来过这辆车里的人,只有一波——
劫走林垒的人。
齐昭海立刻想到,这是幕后主使让手下留给他们的传话。
这张纸条都很重要,他们必须看见内容。想清楚这点的瞬息间,齐昭海再次探身进车里。
然而,这时候的警车已危险万分。
油箱在撞击的巨力中挤压变形,外壳破裂,里面的汽油渗出裂隙,一滴一滴淌落出来。
“滴答,滴答,滴答……”
汽油越淌越急,越淌越快。很快在轮胎下,蓄成惊人的一滩。
而恰恰在那滩汽油附近,正有一根电线软软垂下。最外层的绝缘皮早已剥落。电线末端,不断有电火花接连爆开。
火星飘落下来。
光影明灭,危险陡生。
汽油遇火即燃,浓烈的气味刀锋似的划拉着鼻腔,石延的嗅觉系统几乎瘫痪。危机关头,他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扯起嗓子,声嘶力竭地朝齐昭海吼道:“老大,快出来啊!油箱要爆炸了!”
石延只来得及提醒一句。
就这么一句。
齐昭海刚把纸条拾起,才迈出不到两步,奋战在一线磨炼出的危急预警,便让他瞬间扑倒在地。
下一瞬,强大的冲击波猛然袭来,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
分贝极高的爆破声,震聋了双耳。在爆炸来临的那刻,齐昭海甚至没听见任何声音。
一切都沉入静默里。
胶水般粘稠透明的静默,有如海浪。
翻滚!沸腾!
车辆的骨架被撑得爆裂,钢铁被折断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