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发簪的样式。
画一只簪子于他而言并不是难事,很快,那木料上的簪身和玉兰花纹样的簪头就已经成型。
陆啸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本想看晏闻昭的笑话,赌他第一次用刻刀会在手上留下多少伤口,却不料晏闻昭卷起袖口,拿起刻刀比划了两下,动作竟是无比熟稔流畅。
陆啸皱眉,“你从前雕过这玩意儿?”
“第一次。”
晏闻昭淡淡道。
这世上当真有做什么都一学就会的天才?
陆啸心中有些不平,忿忿地转身离开。
晏闻昭好笑地收回视线,继续一笔一划地描刻着手里的赤檀木料。
在书房内刻了一个时辰,他又转移阵地,拿着木材和刻刀走到院中,在树荫下的青砖台阶屈膝而坐,专心致志地刻了好一会,连陆啸什么时候离开都不曾察觉。
“笃笃。”
紧闭的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晏闻昭充耳不闻,继续修饰着簪头的玉兰花。
“有人吗?”
院外传来一道女声。
晏闻昭手里的刻刀顿了顿,终于放下木簪,起身走过去,推开院门。
看清站在外面的妇人和婢女,他眸光微缩,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唇角却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夫人有何事?”
妇人约莫三四十的年纪,穿着并不华贵,却十分雅致,此刻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晏闻昭。
这副容貌倒是生的极好的,挑不出一丝缺点。气质瞧着也是温润如玉,清雅端正。可偏偏仪容不整,袖口竟卷着未曾放下来,修长的十指沾着脏污,洁白的衣袍上也落了不少木屑⋯⋯
妇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身侧的婢女出声道,“我家夫人是来向岑郎中求医的,岑郎中可住在此处?”
晏闻昭恭敬有礼地答道,“岑郎中两年前就已经搬离了烟水巷,晚辈姓晏,是这里的新租客。”
婢女看向妇人,“夫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找岑郎中,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晏闻昭看着那主仆二人交换眼神,“从这条街巷出去,右拐第三家店铺,是将这间宅子租给晚辈的牙行。夫人或许可以去那儿问问岑郎中的下落。”
“这位公子,我家夫人周车劳顿有些辛苦。能否让她在你这儿坐一坐?我现在就去牙行,打听岑郎中搬去了何处。”
晏闻昭垂眼,弯了弯唇角,侧过身,“若夫人不嫌弃,便进来小坐吧。”
乔装改扮的阮皇后朝那简陋的院落里掠了一眼,勉强压下面上的不满,点了点头,缓步迈过门槛,从晏闻昭面前经过。
晏闻昭低着头,眉宇间有些寡淡。
没想到这一世他们母子初见,竟是这幅情境⋯⋯
晏闻昭与姜屿的这出狸猫换太子,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当年,皇帝姜祁带着阮皇后微服出巡,途中遇刺,怀胎十月的阮皇后与众人失散,流落到望县的山阳村,被村里的一个跛腿夫子晏济之收留。
晏济之的妻子许氏也是孕妇,恰巧与阮皇后同时诞下麟儿。许氏偷看了阮皇后送出去的书信,知道她的身份非富即贵,于是便动了歪心思,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调换。
这件事连晏济之都被蒙在鼓里。
阮皇后临走前为了报答晏济之收留之恩,特意留给晏济之一枚信物,叫他往后若有过不去的难关,便可拿着信物来上京城。
只可惜晏济之是个一根筋的脾气,一直不愿挟恩图报,直到最后才下定决心来上京城告发崔寅,却在半路上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