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捏着用亲笔所写的祷福书,而后念出向天祷告的祷福词:“尊天万象,恭祈于此,集地之灵,载德载物,望临福祉,风调雨顺……”
他写得很长,众人谁也不敢抬头,纷纷恭敬地跪在地上聆听。
直到皇帝终于念完,“如运如生,皇土诏福,先祖既回,赐运苍生,敬拜,凉月朔日中元。”
偌大的琉璃赤龙灯栩栩如生,龙眼洞黑幽深地垂眸望向皇帝,仿佛它是真正俾睨众生的龙,正漠然地听着他们的祷告。
皇帝将那张祷福纸轻轻搁进长明宫灯里引燃,而后,在万众此起彼伏高呼着“先祖既回,赐运苍生”的祈福声里,一步步迈上喜善台的宫阶。
不远处,成功率先一步摸到喜善台附近的崔晏和文淮之,望着皇帝朝台阶上走去的步伐,还有那盏大到宫楼都快盛不下的巨大龙灯,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殿下,架弓,射落那祷福书!”
说罢,文淮之毫不犹豫地想要上前去拦住皇帝,却听崔晏淡声道:“我忘了怎么用弓,你来。”
文淮之:“啊??”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崔晏,说道:“我是大夫,射术哪里比得上殿下?”
闻言,崔晏当机立断道:“那你教我。”
文淮之差点被这句话噎死,“这是能现教就会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射箭有多么难,现在哪是做这些的时候,我们……”
“少废话!”崔晏毫不犹豫地将箭拔出来,“说啊!”
文淮之被他猛地喝住,深吸了一口气,干脆闭上眼,把一切交给命运,“把箭直搭弦上,手握虎口与鱼际相交处,感受风向……”
他话音未落,只听咻地一声,箭已脱弦。
文淮之呆了呆,下意识回首看去,
长箭破风,几乎眨眼间,皇帝手心的那张祷福书便□□脆利落地射碎,碎落纸页的火焰在夜幕里渐渐消失,惟有一支长箭,死死钉在那琉璃赤龙的瞳孔上,精准无误。
在嫔妃臣子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中,只有五岁记忆的崔晏轻描淡写扔开弓,随意地对目瞪口呆的文淮之道,
“也没那么难。”
腊肉
(八十五)
京郊口岸, 自京城里打探回来的探子跪在地上,“头儿,吉时过了, 皇帝还是没有点灯!”
话音落下,在他面前的男人面色突变,一脚将他踹开,怒道:“怎么回事?”
他们的计划是在龙灯炸死皇帝之后, 再以此为信号,一举攻进皇宫,如今龙灯没炸, 计划都打乱了!
探子吓得双腿发软, 颤颤巍巍道:“我也不知道, 龙灯运进宫了, 可就是……就是没炸。”
听到他的话,男人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险些将他从船头扇飞到河里, 额头青筋暴起, 男人原地踱步半晌,又听一个探子跳上船,扬声道:“头儿, 玛拉干答应派兵了, 他们的船一直在近海晃荡,半个时辰就能攻进来!”
男人面色稍缓, 他眉头紧蹙着, 说道:“没时间耽搁了, 不管龙灯炸没炸,有玛拉干的十五万援兵也够了, 都给我上岸,杀人,见一个杀一个!”
他轻易地自船头跳下来,稳稳落地,手心抓着一把血淋淋的冷刀,眼眸如饥饿的野狼,扫视过面前的京城。
而在他身边,无数黑衣人自商船里冲出,和那些截船的官兵厮杀起来。
不知是谁,自空中扔出一个火折子,满船的花灯尽皆爆炸,将官兵炸得死伤惨重,无数黑烟腾空,如同一团团漆黑的乌云遮蔽住皎洁的月色。
黑烟升起的地方,无数身着黑衣,头戴碧巾的人在大火中和京城的官兵厮杀。
为首之人,一身烈烈黑袍,狞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