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小小的报纸,有世界局势、战争前线,有纸醉金迷,凶杀悬案,有青年热血,还有那些也构成琐碎生活的百货商行全新到货,成家立业,夹缝里的和平。
只有如此混乱的时局,才有如此割裂却融合的时代。
柏奚一字一字看入了迷。
裴宴卿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椅子里看剧本,偶尔抬眼看一下她。
作为敬业的演员,如果没有柏奚,她平时在片场也是柏奚的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现在心上人在眼前,她又不能光顾着柏奚什么都不干,所以让问娜代她注意柏奚,尤其是她有没有看向自己。
很遗憾,没有。
“一次都没有?”裴宴卿不信道。
“没有。”问娜道,“但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这不更证明柏老师在和你避嫌吗?”
“……”
换成别人裴宴卿信,柏奚会故意避嫌?她脑子里没有那根弦。
“她看别人了吗?”
“也没有。”
“那就行。”好歹一视同仁,说明她热爱事业,无心恋爱。
但这是部爱情电影啊,柏奚这种状态让裴宴卿担心她会被殷惊鸿“好好调.教”。
说曹操曹操到,殷惊鸿拍完上午最后一场,一屁股坐在裴宴卿身侧的马扎上,难得在她脸上看到暴风雨以外的天气。
殷惊鸿乐观道:“柏奚很会演,我预感我们这次拍摄会很顺利,说不定能提前杀青。”
裴宴卿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希望她看了柏奚后面对手戏的表现还能这么说吧。
殷惊鸿:“?”
殷惊鸿:“我夸她你吃醋了?”
裴宴卿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是,我吃醋。”
殷惊鸿对她这种女儿意气毫不感冒,板起脸切入正题:“晚上的戏准备好了吗?”
裴宴卿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道:“晚上你给柏老师多讲讲戏,详细点,尤其是人物感情的梳理,最好一句一句说。”
“有必要吗?”
殷惊鸿信奉的是顺其自然那套,她更喜欢观察演员间的化学反应,情感自然地迸发,有时在片场演员会给她新的灵感,越是优秀的演员越是如此。裴宴卿拍《春潮》之所以产生殷惊鸿想法天马行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印象,就是因为她从裴宴卿身上获得了太多灵感,思路太多,以至于卯着劲折腾她。
而且演员对角色的理解讲究内心的自洽,哪有靠导演一句一句讲的。
“有必要。”裴宴卿借口淡道,“她是个新人,你就当给一点优待。”
正式开机第一天,殷惊鸿的脾气还没那么坏,想了想答应了。
“就这一次。”
“成交。”
宋小姐和红玫瑰的这场初遇从傍晚开始拍起,天公作美,暮霞成绮,金色和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连路边的黄包车都蒙上了一层滤镜。
对打光来说更是锦上添花。
“《耳语》第二场一镜一次,Action!”
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舞厅门口,霓虹闪烁的灯牌上三个大字——“百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