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淮之惊喜地道:“那殿下再细细回忆一下,当时还有没有做其他准备?”
崔晏瞥他一眼,“我怎么记得?”
如果能记得倒好了,至少在这时候,他不至于连自己手底下都有什么人可以用都不知道。
文淮之:“……”
这不还等于一堆废话吗?
他又急切地踱步半晌,被崔晏无视了个彻底。
“太阳落山了。”
崔晏望向窗外,烧红的晚霞此时已消退,天幕被阴郁的深蓝色吞噬,夕阳如同被大海吞没的异火。
放眼看去,宫灯闪烁。
十几年来,或者更早以前,千百年来,不论王朝如何更迭,太阳都会升起再落山,循环往复,此起彼消。
这天下并不只有大宣一个名字,而它接下来的名字,却也不能平白落在一个反贼头上。
“我之前是怎么失忆的?”崔晏淡声问。
文淮之猛然停下脚步,怔了片刻,“听温连说,是因为不小心磕到了脑袋。”
闻言,崔晏点了点头,忽地起身,从那些被翻了个乱七八糟的杂物底下,找到一把弓和箭袋。
方才那群侍卫翻东西的时候他便看到了。
崔晏伸手将弓拉满,发觉这把弓很合手,应当是他平日就在用的。
“你要做什么?”文淮之愕然地看着他。
崔晏不答,将弓箭背在后背,再走到窗边将那盆开得正盛的雪色牡丹,轻轻搁在地上。
而后,他双手撑着窗台,纵身一跃。
文淮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飞奔到窗边,咬牙切齿道:“这样硬摔下去怎么可能恢复记忆?”
只见崔晏稳稳当当地立在窗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怪异地看他:“谁说我要摔了。”
文淮之:“……好吧,那你现在要干什么,至少告诉我一声。”
崔晏又笑了声,仿佛觉得他这个问题傻透了,“当然是跑啊。”
他转身朝着墙角无人处走去,文淮之见状,暗暗咬了咬牙,私自离宫,这不是违背圣旨,罪上加罪吗!
本来他们是无辜蒙冤,现在可倒真的有罪了!
眼睁睁看着崔晏的身影渐行渐远,半晌,文淮之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翻出窗子,追上了崔晏的步伐。
崔晏找到一处紧挨着凉亭的后墙,又搬来几块假山石,踩着石头,扒住墙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翻过去,紧接着双脚稳稳落地,有些发麻。
“殿下,等等我……”文淮之不免有些兴奋起来,之前他做这种事,还是小时候和毛豆他们一起当乞丐的时候。
那是他们翻墙爬树,什么事都敢做。
越长大后,反而胆量也愈发小了。
崔晏无视掉他,目光在宫道两侧扫视,没有看到人影。
他这才想起。
今天是中元节,宫里所有人应当都去了宫楼城墙那里参加祭典,祈福放灯。
以前他也去看过,没什么好看的。
崔晏沿着宫道一路走,顺着小时候参加祭典的记忆,朝最大的宫楼而去。
文淮之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略显紧张,时不时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正当文淮之快要赶上崔晏时,崔晏却猛地回身过来,一把将文淮之推了回去。
“有人。”崔晏摸向背后的弓箭,摸出一支箭,他试探着将箭像一把刀一样握在手心,屏息凝视,如同一只准备狩猎的狼,紧紧盯着转角处,放轻呼吸。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射箭,但这样近的距离,过来的人,直接用箭捅也能捅死的。
然而,文淮之悄然探头看去,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恰巧路过的小太监,再看到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