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长辈允准,我拽着姑娘小姐往外跑,她用另一只手提起裙角,不知道要去哪,就这样跟着我跑一步是一步。门口遇到了她兄长,看见他就烦,这男的走得真慢。
我们继续逃窜,朝街道的另一头疯跑。早上有浓雾,接地三五米,不像冀州冬日浓烟密布难以行路,只是天上无云,或是云也成了迷雾。
我气喘吁吁,脑袋空空想不出什么要紧事,她却先开口,问我要不要看看铺面,虽不比京中繁华,只是养家糊口的话,大可以在邻水的街前置办几间铺子。
我很强硬,我说不要,她便不再提了。
“怎么想的。等到了日子,换上喜服,被花轿抬到哪一家哪一家就是了?你都不问吗,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江依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方和圈,前后连起来,像砖头上摞起来的鹅卵石,“忍着呗,你不也老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可不能去。”我也在地上画起画来,画一只小兔,画一只狼狗,“你最讨厌嫁娶了,你们家有什么把柄落他们手上啊?我陪你报官。到时候往那一站,一边卷状纸一边倾盆大雨,保准有用。”
江依笑了一声:“没有,母亲堵我,又不能躲到别处。”
“我带你去出去躲一宿。”
“你可真是……”她把手藏到身后,思绪纷飞,“之前想着能不能狠一狠心,将你夺过来养在身边,一直猜想小姑娘会不会叫姐姐。不知哪一年听兄长说,你已经比我高了。结果呢?”
“无非是……当着人家的面,攥我的手一路跑出来,没有礼数,没有出息!”
看她揉着腕子顾左右而言他,有一瞬间,竟觉得圆满。
我摸摸她的手指,“我们不吵好不好?”
“谁跟你吵?”
“我错了。”
“错哪了?”江依紧锁着眉头,“你不领情,还那样羞辱我。”
我将一双手腕露出来对在胸前,甘愿受罚,听她裁夺。
“生辰礼,欠我的要补上。”她拍拍小石狮子的脑袋,“从离京那日算起,你陪我这些天耽误了日子,当我花钱买你的工夫。”
我依旧维持着被公理捆缚的鱼肉姿态,反问她:“要你钱做什么?”
“傍身用啊,你不收下我不安心。能给的又实在不多。”
我点点头:“你应当给我很多。”
江依不乐意了,“咱们出来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你讹诈。”
“两个月还不算长久?四舍五入一年,五年十年,一百年了。”
她凶我:“你会不会数数?”
“不会啊,你教教我。”
江依弯下腰,捡起石子打了一路水漂,“这么好的景致非要数数,春光虚度。”
我也学她,把树枝沉到江底,捡了块石头往远处漂,“就这么跑了,你母亲呢?她不怪你吗?”
“管别人做什么?”她回身撞我,肩膀磕在我的胸侧。
“说话就好好说,火气这么大。”我也撞她。
“还有,不要信那些外门邪道,让人带进去被骗了都不知道。”我走到水边,用清水荡干净沾了泥土的手,“被骗了,一上钩,都给你卖了还给人家算账呢。我活不活死不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先顾好自己?”
“小声点,训狗啊?”她甩不开我,伸出另一只手,脸看向一边,“生辰,贺礼。”
不瞒你说,还真有,我将兜里摸遍了,再摸摸身上,没带多少钱,买根糖葫芦都费劲。再摸只摸出一块方绢,包着那对耳环。
之前给她她不要,我赌气,拿出来又收回掌心,垂下胳膊,“你不喜欢。”
江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