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她比我要可怜,心想算了,何必难为人家,从小到大的这么可怜的一对姑娘,算了。
“逗你的,我不太饿,端一碗粥来,要米汤各占一半,再来一碟咸菜,萝卜腌的条,倒香油,不用勺子。”
陈霜记下来,被姐姐架着胳膊扶下去,一人一个凳子走远了。
我叫她们回来把凳子放下,一会儿还得踩着上来端饭呢。
怎么说服她放过我呢?等她再来找我,那个时候应该能被放出去了。
两位姑娘照旧隔着窗子和我说话,江依没再来过。
从陈霜口中问出了江依的生辰日,居然确有其事,踝骨的残疾也是真的,她曾溺过水。
想了好久还是琢磨不透,江依不择手段将我骗来,想必事先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倘若初春交租,必须预先备下银钱,我就算要歇也绝歇不了这么久,自然不会跟她来到苏州。我的小楼地段虽偏,徒步半刻也能走到寸土寸金的大街道,东家的地契写了是八月,我以为是他老人家想卖卖不出去揣在手里烫手才白送我的,如果她去买下,最晚要在我们刚认识的那两个月打定主意,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熟悉,偶有往来而已。
江依怎么这么舍得花钱?
园中没有别人,只能看到两个院子,前厅隔得太远,什么声都传不过来。能看到的活人只有陈霜陈雾。倘若小姐不在家,没人盯着,一般帮工的就算职责在身也绝无理由每日定时定点过来,饭里没毒,关不死人,到时候糊弄过去就是。我是什么样的人,总不会为了一顿早点一盘晚餐检举揭发跟人告状。
只有一种可能,江依在盯着她们,她一直在园中,借女使传话谎称自己早出晚归,只是找借口不来见我,虽说隔了几个院子,来回没有几步路,还是不来看我。也许是这样,谁承诺谁负责,到时候她甩手不管,对峙找不到人,两个姑娘不能无凭无据轻易把我放了。
这两天我表现得很安分,江依知道我不会跑,特准两位姑娘进门给我送吃食。陈雾带着钥匙,我支开陈霜,逮了个机会扣住她姐姐。
我知道她们是一伙的,可是这位不一样,平日里少言寡语,贵在有个妹妹。
我也有妹妹,不要以为自家妹妹听话懂事容易管教天底下的妹妹就都一个样。我被她们家小姐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宅院,妹妹还在千里之外的家中等我回去,见不着我可是要哭闹的。
陈雾不置可否,自己上好门走开了。
她走后我开始后悔,应该找个机会直接动手,她口不能言,呼救不得。解决了她直奔院门翻墙逃走,到时候想拦也拦不住。我是跑了,江依肯定不会饶了她。
江依再怎么跋扈也不会害我性命,陈雾要是被赶出家门,她妹妹也做不了工了。
求陈雾姑娘千万不要告我的状。
江依对我很好,不排除是演的。出门在外相熟的人不多,我宫寒经痛的事只有妹妹知道。去年秋天忘了日子,不知是去出去办什么事了,也许是游玩,我有规律,来之前会先疼上三五天,起初没在意,路上疼得受不了,走不动道。江依以为我吃坏了肚子,看见裙子上沾的血才明白过来,她让我坐在她腿上,搓热了手心揉按下腹,十指交错向下按压,凉痛逐渐热起来。不知道弄了多久,还是疼,这个病疼起来不能受风,夏天的热风也不行,周围满是游船商铺,没有遮蔽的地方,得赶紧回去。她不要我乱动,手心搓热,揽着我的腰继续揉。
疼不是那个疼法,全然不同于外力致伤,被利器抹了脖子也比它仁慈千倍万倍。无状的疼、阵痛、钝痛、绞痛、刺痛,胃里吞了个绞肉机,很沉,将胃囊吊到小腹的最底最底,上面覆着八万根针,剁出最碎的肉,不用手转就能作业,面团压成粉末,血肉复又绞成血肉,五脏六腑都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