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孩子了。
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道德绑架,都不能让他动摇了。
段骁恩咬紧牙关,生怕自己流露出对爷爷的心疼,也怕自己掉眼泪。
说到底,爷爷从前只是事不关己,伤害他最多的还是父母,跟老人无关,他做不到完全平静地对爷爷说出更残忍的话,唯有缄默不语,聊表坚定。
段镇辉心情复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变成了这样,既失望又心疼。
“你叫爷爷怎么办啊墨宝?爷爷怎么舍得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森*晚*整*理死?你再想想呢?你若是真的因此送命,佟家那个孩子不也是失去了爱人?总有两全的办法,不要这么极端……就现在,我段镇辉承诺,只要你肯收回之前的话,好好地做你的继承人,爷爷就为你和佟知隽举办婚礼行不行?”段镇辉举起手来立誓。
他心里很乱,活这么大岁数,他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
段骁恩摇摇头:“死了我也认了,我说了,我就是要离开段家,爷爷请回吧。”
他原本是想过,是不是可以为了爷爷而妥协,但是他很快就想通了——在没有任何法律效益的区区家法面前,爷爷想的不是弃家法于不顾,力图保全他,而是在想,如果他不妥协,他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多可笑啊,都到这时候了,爷爷竟然还在想着家法啊,原来所谓最疼爱的孙子,也不过如此分量,甚至比不过不知道传了多少年的几十页破纸。
段镇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段骁恩说得出的话,理智已经逐渐崩盘,反复絮叨着,让他再想想。
但段骁恩不会再想了,他干脆地把段镇辉扶起来,也不管爷爷要不要走,就把人连拉带拽送出了门。
关门时,段骁恩只留给段镇辉一个有些冷漠的眼神:“爷爷回去吧,明天我回本家。”
段镇辉敲了一会儿门,始终得不到回应,几分钟后就离去了。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段骁恩手脚都被抽空了力气似的,靠着门坐了下来,瘫软着身子,无声地痛哭。
也不知是哭他从未被任何家人理解,还是在哭自己无可奈何地伤害到了爷爷。
总之就是很难过,眼泪自然而然就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了。
他当然不会认命,任由自己被打死,但是这个家,他是非离开不可。
哭够了,心里做了一番盘算,还没擦干眼泪,就听房间里钟天泽叫他,说佟知隽回消息了。
这会儿国内是清晨,段骁恩知道佟知隽一定是第一时间就回复了,心里奇迹般地平静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又去洗了一把脸,段骁恩才管钟天泽借了手机,跟佟知隽打电话。
本来他是想视频的,但是怕佟知隽看出来他哭过,只好作罢。
“我起床了,你呢?”佟知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钟天泽没有把段骁恩跟段镇辉的对话告诉他。
没有耳机,只是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段骁恩心里熨帖。
“我倒时差,没睡多久,一会儿就要睡觉了。”段骁恩缓缓说道。
佟知隽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心里有了些揣测,于是说:“我们视频吧,你在酒店吗?网络应该还可以吧?”
段骁恩怕佟知隽生疑,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挂断电话,重新接起微信视频。
佟知隽隔着微信自带的美颜滤镜,都能察觉出段骁恩的神情不太自然,眼睛有些肿,有些红,看起来像是哭过。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佟知隽装作随口一问。
段骁恩只好开演,不满地瘪了瘪嘴,说:“别提,我刚刚洗澡的时候,沐浴露进眼睛里了,特别疼,用水冲半天都觉得刺痛。”
“这样啊……”佟知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