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避雨时一样,锦绣成堆,幕帘低垂,只是那个招呼他们换衣裳的女主人不在了,绣坊内寂得可怕。

墨熄在烟雾般的绸罗里慢慢走着,袖中扣着暗器括匣。走了一圈下来,一层并没有藏着任何东西,但是墨熄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有某些东西,似乎和他们第一次来时不一样了。

他一时想不起来,于是决定先上二层查看。木梯在他脚下发出极轻微的细响,二楼的光线非常昏暗,但墨熄一上楼就觉察到了这一层的异状

有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从门缝后飘出来。伴随着这股腥气,还有“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墨熄细长冷白的手指按在门上,门没合紧,他略一用力,房门就幽幽开了。墨熄一眼就看到了屋内地板上用鲜血画就的星芒符,一只通体黝黑的狼狗横卧在阵中央,腹部被剖开,心肝脾胃肺被挖出来,分别放在符阵的五角,那滴滴答答的声音正是黑狗血往下渗的动静。这只狗看起来才刚刚被杀死没多久,而在房间的角落里还堆着几十只枯干的狗尸,丢在最上面的那一只腿上还有伤……

是雨夜顾茫追回来的那只黑猎犬?!

墨熄忍着恶心,俯身仔细查看地上的血符,符咒上的文字扭绕繁复,正是燎国的古语,他能识得一些,但却不能立刻解开其中藏匿的意思。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看来那天他和顾茫夜雨撞到苏巧,苏巧是正在拿那条猎犬施邪法,但却不慎被黑狗咬伤了腿逃脱了,所以她才会冒雨一瘸一拐地追出来。

墨熄又接着查看了其他房间,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异状。于是他下了楼,打算去后院与顾茫汇合。

然而就在他经过自己那天和顾茫歇坐的地方时,他无意瞥到屋子的某一处,起初并没注意,可片刻之后,他想猛地想起什么,脚步瞬间停下。

顾茫当时说过的话在他脑中闪回

“这苏姑娘也当真是厉害,绣的山水飞禽栩栩如生也就罢了,就连仕女人物也做的那么漂亮。瞧那罗纱上的剪影,是不是真像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

他知道是哪里不对了!!那天夜里他们坐在这里烤火,一起赏过一副明黄色罗纱,纱面上绣着一个仕女侧影,和真人一般大小。

那时候顾茫还笑着说:

“虽然这个仕女,没旁边的仙鹤刺的那般细致,不过却很有意思。就不知道这样大的一副绣品能拿来做什么。”

可这副绣品现在不见了。

不,不应该说绣品不见了。那副明黄薄纱还好端端地挂在梁上,但那个与人同高的“仕女”却已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