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忽然问道:“苏姑娘,这件事情……镇上的人是否都知道?”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苏巧道,“反正知道的很多也当不知道。咱们这个镇子穷,指着香客们的善银过日子,土地庙进一趟就要花去许多钱饷,清贫出身的都被门口收钱的赶回来了,一般也就那些地主扒皮去的起。”
“没人提醒那些阔少阔太么?”
“提醒他们干嘛。”苏巧挑起眉峰,“看二位的衣冠,也都是寻常庶民,我们这些人平日里受那群贵胄的欺凌还少吗?更何况是他们自己要来拜的,又没人掐着他们的脖子逼他们进门,命中有这一劫,怪谁。”
顾茫想到墨熄正是重华国最尊贵的血统出身,担心他听了会生气,不由看了他一眼,可墨熄并没有什么愠色,他垂睫沉思,嘴唇微抿着,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有些端凝。
“再说了,咱们这个莲生镇终年多瘴疠,镇子里又都是些毫无灵力天赋的人,没法儿抵御瘴气,还容易闹疫病,生病的时候问那些老爷太太们讨些钱两,那可比登天还难,不趁这个时候刮他们一层油,难道还等病的要死的时候,求他们怜悯?”
“……”顾茫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苏巧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起身伸了个懒腰,揉着胳膊说道:“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二位知道其中危险便好,在莲生镇逛逛风景可以,那邪里邪气的土地庙可千万别去啦。”
顾茫道:“自是听苏姑娘的话。”
苏巧便去给他们收拾客房,墨熄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问道:“姑娘的腿伤严重么?”
“哦。不碍事。”苏巧摆了摆手,“我那黑狗脑子不好使,它扯我布匹,我骂了它几句,狗儿子居然咬我,他娘的。”
墨熄没再说什么,只递给了苏巧一瓶跌打伤药。
苏巧接了药罐,打开来闻了闻:“这药贵么?”
“不贵。”
苏巧挖了一点笼在手心里,把瓶子还给了墨熄:“这年头苛捐杂税中德,谁过日子都不容易,不贵也不敢收,这么大一罐我也涂不完,你们俩自己留着吧,以后没准还用的到。”
她说完,一瘸一拐地爬上楼睡觉去了。屋内富贵人家向她定做的丝绸绫罗是如此华贵,金丝银线,溢彩流光,而她自己却衣着贫陋,渺小得像这满屋罗绮中的一点蛀斑。
是夜,墨熄与顾茫二人合了房门,互相看了一眼。屋里只有一张床,顾茫立时弯起柔软的眉眼舒展开一个颇为挑衅的蔫坏笑容,往唯一的这张床上坐落,墨熄则把目光转了开去。
“师弟你不歇息吗?”
墨熄摇了摇头,并不瞧他,而是站在离床最远的地方,说道,“我再出去走走。”
顾茫心知墨熄心情不太好,于是坐在床沿盘腿托腮逗他道:“万一苏姑娘等会儿也出去走走,你撞见了她,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