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上有一杯热茶,升腾起丝丝袅袅的热气,藤椅上搭着一件外衫。
小狐狸跃到藤椅上,缩在一处角落里,舒服地阖上了双眼。连玉也跟着缩在躺椅上,将那外衫扯了下来,盖在身上,把小狐狸往怀里揪一揪,阖上双眼,睡了过去。
孟泽深练完一套剑法,走过来,端起小几上的茶水,喝了两口。
见一人一狐窝在藤椅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甜,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照来,清清淡淡的,打在连玉的脸上头发上,打在小狐狸红色的皮毛上。
这一幕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红尘有念的感觉。
他将茶杯放回小几上,站在一侧凝神端详片刻,转身走进书房之中,挂了剑,铺上宣纸,提笔落画。
笔下显出的是藤椅上的连玉和小狐狸,一笔一划,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画中人,与院中人,融为一体。
寒竹揉着脑袋,走进来,迷蒙道:“公子啊,我昨晚太开心,喝多了,睡过头了。”
孟泽深没有抬头,继续落笔题字:景和十六年八月十六。嘴上淡淡道:“无妨,继续睡吧。连玉在院中藤椅上休息,等她睡醒了,你再来伺候。”
“哦。”寒竹一听可以继续睡,转身迷迷蒙蒙地又走了。
“阿嚏———”连玉醒转过来之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密密匝匝的紫桐木叶子遮住了阳光,倒是并耀眼。
“阿嚏———”
将连玉吵醒的,是小狐狸的大尾巴。
它睡着睡着,掉转了身体,将一大丛毛茸茸的尾巴糊在了连玉脸上,还不安分的晃来晃去,尾巴尖尖正好扫在连玉的鼻下,痒得她直打喷嚏。
连玉抓住大尾巴直接将它扔了出去,哼哼两声,往下窝了窝,瞪着眼睛看树看天,就是不起来。
书房开着窗,孟泽深立在窗前,笑道:“想什么呢,还不起来?”
连玉转过脸来看着他,眼神幽幽的,仿佛看得很深很远,又仿佛根本没有在看他,嘴里呢喃道:“不想动。”
“为什么不想动?”孟泽深问。
连玉淡淡道:“空虚,心里空空的。”
孟泽深笑道:“是昨日里疯得太厉害了,一时没有缓过来?”
连玉看着他不吭声。
孟泽深道:“快起来,回去把头发梳一梳,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
连玉摇了摇头,忽然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容,嗯哼道:“不要,今日哥哥来给我梳头吧。”
孟泽深呼吸一滞,搭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窗木的边棱搁疼了手心,他才惊醒,冷声喝道:“快点起来,收拾整齐了去吃饭,白日赖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话落,啪的一下,关了窗子,回到书桌前坐下,提起笔,心绪纷乱,又将笔放下,起身去书架前翻阅了几本书,又都放回去。
连玉从藤椅上跳起来,将身上盖的那件外衫扔回藤椅,往外走去,还故意提高了声音嘀咕道:“走就走,凶什么凶嘛,哼!”
等外面再次陷入寂静,孟泽深重新走回窗前,打开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