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抉择
在各方的斡旋之下, 有相关的官方人员愿意提供帮助。
“她会说中文,为什么不能和我们的侨胞一起撤离?”
但是手续方面仍有不小的麻烦,她的身份无法证明, 父母也亡故——有人提议走难民庇护程序,陆闲不反对,这似乎是当下最好的决定。
虽然周期漫长。
*
周五的时候, 直升机没有来。
楚辞盈穿着严丝合缝的防护服抱着同样困在塑料布里的多希坐在教堂门口等了一天, 那个说自己感冒了,但是下周会如期而来的大叔没有出现。
长时间的虚弱状态让弱小的孩童已经奄奄一息, 只能靠着一点棉签蘸着唇才能湿润那些干裂。
外面的村落越来越静,没有人再到小楼来, 偶尔会有一两声凄厉的惨叫和冲天的火光。多希虽然没有什么意识, 但是依旧在半梦半醒中被吓地默默流眼泪。
楚辞盈轻轻拍着她,给小朋友讲故事:
“后来啊, 我们就认识了。”
多希眨眨眼睛:“不啊, 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可是我不记得呀, 只有他还想着。”
“为什么不记得?你那个时候很小吗?”
“很小很小, 比你还小。”
多希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好久之后默默出声——我小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记得,我现在也不记得。我把我妈妈都忘了。但是我最近经常看见她。
楚辞盈鼻子一酸,隔着防护揉了揉小孩的头, 还是滚烫地吓人。多希的舌尖已经出现了各种奇怪的水泡,让小孩说话的时候也变了音色。
她关了灯, 想让多希早一点休息保存体力。但是小小的娃娃不愿意, 缠着她继续讲, 仿佛怎么也听不够这些故事。可是楚辞盈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多希问:你们一起做过饭吗?
“做过。”
“你们一起出去玩吗?”
“有。”
“看星星?”
“嗯。”
原来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内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像比从前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复杂, 但是却都挤在了弹指一瞬。
“他有给你送过花吗?”
看到楚辞盈摇头,小小孩故作深沉地模样:“那他欠你一朵玫瑰。”
“你怎么什么都懂。”
多希笑起来,她说想去看大海……扎伊尔河很宽,人们都说像海一样,但是卢卡斯说海要更大一些,鱼也比河里的好吃。
楚辞盈有一瞬怔怔,才想起她在澳洲的时候约过他去大堡礁,但是后来却没有去成。
她拍了拍孩子:“睡吧,病好了我们去看海。”
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把能讲的童话故事都背了一遍,到最后小孩听腻了,楚辞盈没办法就开始讲各种医学的常识。从为什么要洗手,讲到了免疫细胞。多希听不懂,她就只能换神话来讲——讲第一颗火种、伊甸园,亚当和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