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墓前,直到纸钱灰烬变凉,她也?不愿意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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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似乎有些动静,盛阿蛮好像感觉到什么,她擦了把眼泪,平静道:“崔珣,你出来,我知道你来了。”
身后静默了下,然后传来乌皮靴踩着树枝的咯吱声?。
盛阿蛮没有回头,她只是看着刻着“卒年隆兴十四?年”的木碑:“我阿兄,为什么会埋在通化门外??”
身后那?人没有回答,盛阿蛮又问:“他们跟我说,阿兄是想去大明宫报信,结果被山匪杀了,是不是?”
崔珣依旧没有回答,盛阿蛮忽轻笑了声?:“什么山匪,敢杀天威军的虞侯?又是什么山匪,敢把人埋在官道里?”
崔珣身形嶙峋如竹,他终于艰难开了口:“你就当?,是山匪吧。”
盛阿蛮听罢,慢慢起?身踉跄站了起?来,她转身,眼红如桃核:“崔珣,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山匪?”
崔珣看着她,袖中手指紧了又松,他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静如幽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是。”
盛阿蛮又笑了声?:“山匪……山匪……”
她喃喃几句后,才又看向崔珣:“好,那?我也?没什么话和你说了。”
她俯身,抱起?灰烬边的木匣,然后打开,木匣里面满满都是铜钱。
盛阿蛮语气十分平静:“这些钱币,说是阿兄的一个朋友给我的,除了你,他哪有这么阔绰的朋友?所?以,是你给的吧。”
崔珣还?没来得及回答,盛阿蛮就将木匣一扔,铜钱哗啦啦都掉到了地上,盛阿蛮说:“我不要。”
她又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金铤:“这是教坊管事说有人给我赎身用的,也?是你给的吧?我也?不要。”
她手松开,金铤掉落在到地上,砸出沉闷声?响,她看着崔珣惨白如雪,但?仍然旖丽如莲的面容,忽笑了声?:“真奇怪,我以前居然还?喜欢过你这种人,如今想来,只觉得恶心。”
她脚踏过那?些掉在地上的铜钱,经过崔珣身边的时候,她停下,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好意思来我阿兄墓冢的,但?是你要来,便来吧,我阿兄是为忠义而死的,你多?看看他的棺木,正好想想你自己,是怎么厚颜求生的。”
说罢,她就连看都不愿看崔珣一眼,而是加快脚步,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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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阿蛮走?了很久,崔珣才抬眸,看向盛云廷的棺木,他的棺木孤单单放在破陋草棚中,和周围那?些高?高?隆起?的坟堆形成鲜明对比,别人都能入土为安,他不能。
崔珣垂下鸦睫,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琉璃瓶,扒开瓶塞,馥郁酒香扑鼻而来,他将琉璃瓶倾倒,倒在盛云廷墓前,然后看着刻着盛云廷名字的墓碑,眼中滑过一丝恍惚,他喉咙滚动了下,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那?青色琉璃瓶放在盛云廷墓前,然后俯身,去拾地上的木匣,拾起?木匣后,他又去拾地上脏了的铜钱,将铜钱一个个,重新放进木匣里
忽然一只纤白柔荑,也?俯下身子,在捡地上的铜钱,两人手指相触,崔珣抬首,是李楹。
李楹是和崔珣一起?来的,不过崔珣和阿蛮谈话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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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她一直站在树后,静静看着,直到此刻,她才出来,崔珣看到是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垂下双眸,继续捡着铜钱。
李楹也?没说话,她也?在认真捡着铜钱,突然她的手,碰到了盛阿蛮丢弃的那?根金铤。
这金铤,似乎十分眼熟。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耳边就响起?崔珣的低哑声?音:“这是你找鱼扶危换的金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