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漆仪门又啪的关上,徒留下形容狼狈一身?伤痕的天?威军一众家眷。
百姓叹息了阵,开始徐徐散去,也有?佩服阿蛮他们的,迟迟不愿离去,方才为众人说话的白衣士子对阿蛮道:“盛娘子,胳膊拗不过大?腿,你们要告的,是当朝宰辅,是圣人老师,你们告不赢的,还是莫要告了,免得?赔了性命。”
阿蛮没有?回答,只是讨了个绢布帕子,为方才被打至头破血流的少年包扎住伤口,她平静问家眷众人:“前路艰难,大?家还告吗?”
何十三首先道:“告!”
众人接着此起彼伏答着:“告!”
“就算赔了性命,也要告!”
阿蛮点了点头,她继而对白衣士子道:“这位郎君,多谢你为我们着想,可是我们的亲人,不是死在突厥人的刀剑之下,他们是死在大?周人的阴谋算计之下的,他们一个个还那么?年轻,他们不该死,如果连我们都不为他们讨公道,谁还会为他们讨公道呢?”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作为他们的家眷,过了六年过街老鼠般的生活,可我们再痛,至少我们还活着,他们却死了,而且他们不但死了,还要背负着兵败丢地的骂名,但是,丢失关内道六州,真的是他们的责任吗?放弃六州百姓的,从来不是他们。我们这些?人今日舍了性命,也要为他们向?全天?下正名,他们不是没用的败军,他们是大?周的英雄!”
白衣士子被她的话说得?心神激荡,他忍泪颔首道:“盛娘子,不如,你们去京兆尹府吧。”
“京兆尹府?”
“新任京兆尹薛万辙,以?前一直任扬州刺史,他在扬州的时候,百姓都唤他薛青天?,他是个难得?的直臣,或许,他会接下你们的案子。”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得?白衣士子指点,天?威军众家眷,互相搀扶,一步一步,往京兆尹府行去。
一路上,他们被众人围观,观者如堵,有?冷嘲热讽的,说他们仅凭着一张真假难辨的供状就去告朝中大?员,简直是失心疯了,有?破口大?骂的,说他们是为了撇清败军家眷的耻辱,这才炮制出供状之事的,何十三年轻气盛,他想一个个反驳,却被阿蛮制止住,如今他们不应该浪费时间在口舌之争上,他们要尽力说服薛兆尹,接下他们的案子。
他们进了京兆尹府,朱红仪门又徐徐关闭,他们心中不由忐忑,也不知道这次等待他们的,会不会又是一顿乱棍。
正堂之上,京兆尹薛万辙端坐在主位,他约莫五十来岁,长相威严,何十三扑通跪下,手捧沈阙供状,大?声喊冤:“薛兆尹,我阿兄死的冤枉,天?威军其他阿兄也死的冤枉,求薛兆尹为他们做主!”
随着他扑通跪下,其余天?威军家眷也都跪倒在地,人人皆悲泣不已,叩首请求薛万辙为他们主持公道。
薛万辙扫了眼堂下众人,有?年长的老者,有?年轻的妇人,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只是他们一个个都鼻青脸肿,更有?甚者头破血流,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暴行,而这暴行的施暴者,不论是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怕惹祸上身?。
但薛万辙不怕,否则,依他的才干,若非闲事管多了,就不会宦海沉浮多年,还只是一个四品京兆尹,连六部?尚书都没做到,更别提宰辅了,他示意差役拿过何十三手中供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金吾卫早将所有?雕印供状都撕毁了,故而薛万辙也是第一次看到沈阙供状内容,越看,他越心惊,心想怪不得?没人愿意接这个案子,姑且不说这个案子涉及的人来头太大?,就说若真能翻案,那对已盖棺定论的天?威军一案就是颠覆性的影响,众所周知,圣人就是因为天?威军一案才能和太后分庭抗礼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