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祢声音已然没刚才的?亢奋了,他垂头耷脑道:“是,郑筠也是个?软弱无能之辈,被?抓进大理寺后,就一口?承认了,先帝明明知?道他并非凶手,但还是借此诛灭了郑家,并废了郑皇后,掀起太昌血案,将?反对?他的?世家整治的?半死不活,百姓大多同情先帝,认为一个?父亲为了爱女丧失理智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跟郑筠合谋的?王团儿和王燃犀,王团儿不知?所踪了,王燃犀是太原王氏女,而?太原王氏是为数不多保持中立的?世家,崔相公和她父亲密谈,告诉了他王燃犀密谋杀害公主的?事情,她父亲吓到腿都软了,非常快就表明支持先帝,于是太原王氏成为第一个?支持新政的?门阀,作为交换,崔相公答应保住王燃犀和太原王氏,崔相公于是做主,将?王燃犀参与之事瞒过先帝,以?免太原王氏反戈,王燃犀就这般逃脱了三十年。”

其实,就算没有瞒过先帝,先帝是会选择诛灭太原王氏泄愤,还是选择一个?支持自己的?世家门阀,金祢觉得,答案不言而?喻。

崔珣缓缓闭上眼,他想起李楹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她说:“阿耶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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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说:“我平生所愿,只是希望阿耶阿娘能伴我长久,我们一家人能顺遂平安罢了。”

但她口?中很好的?父亲,却为了天下,杀了她,她希望能伴父亲长久,父亲却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崔珣只觉紧咬的?牙关已有血腥气传来,他睁开眼,还抱有最后一丝期望,问道:“你叛逃去突厥,是不是因为先帝因为公主之死迁怒你,你才不得不逃离?”

金祢却道:“不是。”

他道:“百骑司,就是先帝养的?一条恶犬,正?如察事厅,是太后养的?一条恶犬一般,主人要恶犬咬谁,恶犬就会去咬谁,但恶犬咬多了人,引起了众怒,主人便会将?恶犬抽筋扒皮,以?显示自己的?英明,我不甘心被?抽筋扒皮,我也不想再当恶犬,但是,先帝早就防着我,我没成功,所以?不得不逃去突厥,这和永安公主并无干系。”

金祢说罢,忽笑了笑:“若真有干系,崔颂清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崔珣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破灭,他咬牙不语,只是将?一张白麻纸扔到金祢面前?:“写!”

金祢愣住:“崔少卿,你还要我写出来?你是真不怕死吗?”

崔珣只是冷冷道:“你写是不写?”

金祢愣了半晌,忽哈哈道:“写!自然写!”

他唰唰将?自己的?供述写了出来,然后放下笔,蓬头垢面,撑着满身伤口?,望着穿着绯色官袍,颜色灼灼的?崔珣,他笑道:“我金祢,当初任百骑司都尉,监控百官,人人畏惧,何等风光,却没成想,风光背后,早就注定了兔死狗烹的?结局,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崔少卿,你任察事厅少卿,手中脏事做的?不比我少,我劝你,及时?行乐,免得有朝一日后悔莫及,这就当我这个?前?任百骑司都尉,对?你这个?现任察事厅少卿,最后一个?忠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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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祢大笑写下供状后,就忽然跟想通了一般,他本来极为怕死,因为他做了太多恶事,他怕死后下地狱,但在崔珣手中,就跟在地狱没啥两样?,倒不如及早死了,也好过活受罪,至于那份供状,他写的?极为详细,犹如一道催命符一般,满怀恶意的?递给了崔珣。

崔珣却没有将?这份供状带入宫中,他只带了涉及裴观岳的?部分?,加上仵作林三、飞云驿驿丞欧阳彦等人的?供状,一起呈给了太后,太后看后,说道:“人证物证俱在,这回裴观岳抵赖不了。”

她又问崔珣:“望舒,你欲如何?”

崔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