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子径直走了进来。
深宫四侧,殿角瑰丽森深,宫人来往无不讲究个低头谦卑,可她却挺着脊梁骨,不卑也不亢,雪白的衣裳闯进五彩斑的斓琉璃瓦,竟不被艳色压所,他从未觉得,苍白有如此的鲜妍的生机。
是人焉?非鬼哉?
惊疑一刹,手中灯笼被风惊,内宦吓的一激灵。
素手纤细,护住了灯中火。夜色滢滢,灯光融融,正映来人容颜。
如玉皎洁,似雪清隽。
内宦只觉得心头一颤,不自主的跪倒在地:“娘娘圣安……”
她声音亦如珍珠落玉,清脆澄然:
“皇后非我本愿,海外侯亦是虚名。唤我林姑娘便好。”
声音传入殿内,清晰可闻。
殿内的笔杆,应声而断。
*
林沉玉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悄悄回来了。她给爹娘留了一封家书,具陈了她不得不回来的理由,然后深夜坐着小船,离开了金陵。
奸诈之徒,早晚丧命于奸诈恶果,可忠义之人,也终会为忠义所束缚。
祸事因她而起,她便不能袖手旁观。若是顾盼生当真病入膏肓,她想,她至少会陪着他。
他给了她通行四海的令牌,可她还未跋山涉水,便径直回到了他身边。
许久不见,林沉玉看着顾盼生,还是有些恍惚。
年轻的帝王愈发瘦了,清瘦的让人担心,他玉白面色更白几分,如梨花雪花颜色,难免最盛时摇落融化,美的令人心惊,惋惜。
“师父来做什么?”
他面色冷淡,搁了笔,笔已经被他捏成两段。
“我来看看你。”林沉玉心中有愧,叹口气。
帝王别开脸,自嘲道:“有什么好看的,将死之人,形容枯槁。看了会睡不着觉的……”
他侧脸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面容,唯有眼角泪光不被黑暗所遮,透出晶莹色来。
他忽捂住嘴,猛烈咳嗽起来,只咳的恨不得肝肠寸断,身子几乎撑不起龙袍,消瘦的背起伏不定,龙袍上的龙也低眉,面带愁容。
林沉玉拍了拍他的肩。
顾盼生身体一僵,红了眼,咬着牙含恨道:
“师父走便走!为什么要回来?非要看我的丑态才甘心吗?我只想留个体面,也做不到吗?”
他发了恨,一把扬了案上宣纸,四下纷飞如柳絮,他背过身去,喘着气,不说话。
可发恨完,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你走吧,我现在的模样很丑,不想为你看见。”
他侧背对着她,厌厌消瘦,不胜龙袍,青丝簪冠下露出雪白凝脂般的肌肤半点,下颌处清而险,瘦中亦别有风姿,睫毛频眨,清泪更比雨秾纤,似蝶落雨中,无力垂落。
哪里丑了?分明是西子垂泪,偏叫君王怜。
林沉玉只觉得他瘦的可怜,心里发酸,声音更软下去:
“我不走。”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如初。
他愣住,不敢置信的回头,凤眸圆瞪,睫毛也忘了眨。
顾盼生想起来什么,自卑的低头:“可我已是将死之身,师父不要再在我身上耗费精神了。”
林沉玉扫开掉落的洒金宣,手撑在把手上,轻轻印上了他微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