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冰冰凉凉的酥麻感,又舒服,又发痒。燕洄长舒一口气,只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头一回,有人这样细致的为他清洗伤口,敷上药膏。
他起了身,喃喃低语,忽而笑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说的好,过去的燕灰已经死了,现在我不是他,我是燕洄,所谓泝洄者,逆流而上,道阻且长。”
林沉玉叹口气:
“所以说,你让我评价什么呢?要紧的不是昨日,难道我骂你两句可怜你两句,你悲惨的过去就能被救赎?你残忍的过往就能被原谅?重要的是向前看,是今日,我呢,只希望你好好珍重身体,好好活下去。”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嗯?不然呢?”
林沉玉的心里很单纯,勿轻人命,寸草皆惜,她只希望大家,都好好活着。
燕洄失笑,他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托着腮直勾勾看她,笑的爽朗:
“这是我们见的第四面了,一回生,二回熟,夫妻做不成,做个朋友也不错。对朋友,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吗,小侯爷?”
林沉玉认真思索了一下,叹口气:
“少杀点无辜的人吧。”
“就这?”
“就这。”
燕洄打了个哈欠,笑了笑,他似乎并不在意林沉玉说的话,他起身离了床榻,替林沉玉将被褥重新叠整齐,看了看天色,明月当空,已是深夜了。
他敲敲门,唤人来开了锁,推门要离开。
“夜里风寒,你身上有伤,当心凉气入体惹了病根。披个衣裳走吧,督公上次留下的,你顺路穿过去还给他。”林沉玉递给他一件外袍。
燕洄身子一顿,他回头,接过来袍子,眼里有些恍惚。
“夫人早点歇息吧,夜梦吉祥。”
“好。”林沉玉打个哈欠。
他离开,带上门时低声道:
“小侯爷,多谢了。”
月光照着来时路,可燕洄却不觉得冷了,他披着袍子,躁动的心儿渐渐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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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无人,他忽然笑了。
他还记得梧桐树下,他蔑视过林沉玉,对她拯救灾民的举措表示轻慢和不屑:
“天下为棋,唯有英雄方能入局。这人间需要的是上位者的大刀阔斧,而不是您这样毫无意义的缝补。”
他有些后悔说过那样的话了,他忽然觉得,小侯爷认真缝补着人世间的模样,很可爱。
*
回廊下,一道身影静静的矗立着,不知站了多久。
燕洄身子一顿,面上笑容不由得淡了,他行礼道:“督公。”
“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