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她就算是哭喊,也哭的极其压抑,生怕吵醒了别人一般。哭到后面,只喘着气,再不说话了。
她没有让任何人留在她房里,只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内。
顾盼生孤零零站在屋檐下,任由寒风凛冽冻着他的肌骨,他伸手,轻轻在窗上破出一个小小的洞,月色泠泠的招进去,照见那人,她终于是低下了头颅。
她在床上曲腿而坐,手臂环着膝盖,头埋在其中,月光爬上她的身,她脊梁挺的笔直,亵衣被绷的单薄又服帖,微微褶皱都被月光照的清楚。风过吹动她的纯白锦裤,空荡荡的一截微微扬起。
林沉玉闭着眼,只能看见她泪水模糊的眼眶,她烧的额头发红,似乎意识有些模糊,一声一声的唤着爹娘。
月光凝聚在她眼角,滴落晶莹的泪,无声有痕。
*
顾盼生思绪回笼,几乎是强迫着把林沉玉架起来,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喝药。他声音坚定而温和:
“师父,吉人自有天相,您难道信不过秦元帅吗?十几年沙场凶险都不能损她一丝一毫,比火灾更凶险的境地她也陷入过千百回了,毫发无伤,元帅的命那么硬,岂是区区火苗能伤到的?我依旧不信元帅走了。”
“师父,您把药喝下去,弟子陪您去找元帅和老侯爷,好不好?”
他盛了一勺药,轻轻的吹,待热气散去后又送到林沉玉唇边。
她干裂的唇微微动了动,药汁顺着皲裂的地方流了进去,又有几滴流了下来,滴在她的衣角。
不知道喂了多久,终于是喝完了那碗药。
顾盼生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没有昨日夜里那般滚烫,已经好了很多。她忽然抬头看了看他:
“桃花,替我喊海东青并衡山派掌门来一趟。”
*
昏暗的房间内,林沉玉咳嗽了一会,缓过劲来,抬眼看向眼前人,她声音沙哑,语气诚恳:
“叶掌门,你们快离开这里回去衡山,眼看我是不能瞻仰山门庄严了。已经叫你们平白耽误了许多时辰,再耽误你们门派的人要着急了。”
叶维桢眼眶微红,想说什么却被她制止了。她又抬眼看海东青,递给他一个轻飘飘的信封:
“北上五十里建宁府,行都司的杜大人我认识,我于他有恩,你带着我的亲笔信去寻他,他能替你们家主持公道,平反你爹娘的冤屈……”
海东青一把甩开信,气的咬牙:“老子不去,你这个破样子风一吹就要倒,老子可不想去了回来给你上坟磕头!”
“听话,”林沉玉揉揉自己发疼的额头:“你的哥哥一日在悬赏榜上,一日就有被逮住毒杀的危险,你不想让你哥哥活下去吗?我在信里力保了你们兄弟,他会赦了你们的。”
“那下马奴的约定也就到今日为止,从今往后,好好做回个人,海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