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是很难改。

车窗开着，车速也不算快，外面凉爽的风扑面，这话题他们也说得不沉重。

只是虞迦书有些唏嘘。

“怎么说喜欢我的人都骂我？”她撑着脑袋，“这会让我很怀疑自己。”

她尽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

其实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层表象下，还掩藏着其他的秘密。

比如——

她曾经那个最要好的“朋友”。

虞迦书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会儿转身就走还有说的话。

“你这人本来就不讨人喜欢，不识趣，还是个犟脾气，要不是我无聊，怎么会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你没有人喜欢就是活该。”

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交朋友，一方面是保护自己，一方面也是保护别人。

万一。

有的人真的不喜欢她，只是假装逞强呢？

她也不想要别人去假装这个，搞得大家两败俱伤。

陈缚当然不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事。

只是他的声音顺着江边的风吹进虞迦书的耳中。

“有些人的喜欢很浅薄，也很虚伪。”陈缚说，“很多喜欢和讨厌都来得很随意，会有莫名其妙的喜欢，也会有莫名其妙的讨厌。”

虞迦书还是撑着脸，小声：“我还以为每个人的喜欢都很认真呢。”

不经过认真思考，就能随意说喜欢吗？

连喜欢，都说不出一个理由。

她自己嘟囔完，忽然回头，看着陈缚：“不会你对我的喜欢也这么随便吧？”

“我当然经过深思熟虑。”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了两下。

“那你现在就说出喜欢我的原因，不低于五条。”

虞迦书问的时候也没想到，他竟然回答得这么顺畅，毕竟自己也有些玩笑成分。

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以前可能区别不了，但现在已经长到了能区分出来的年纪。

是不一样的。

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虚假的喜欢，只会用那种带着既得利益的眼神看着她，就像她曾经那位“朋友”，看她的时候。

眼中就写着。

——【又惹到人了，只能在虞迦书身后稍微躲一躲，谁叫她战斗力那么强，躲在她身后能少不少麻烦。】

——【而且，她还是个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笨比。】

可回忆现在。

至少她现在身边所有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都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陈缚只是稍微停顿了半秒，就真的细数出来五条。

“虞迦书呢，是个很有韧性的女孩儿，就应了那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喜欢她的坚韧和勇敢。”

“她很有自己的坚持，不被世俗左右，在这样人心飘摇的世界里，这是很难得的品质。”

“我喜欢她的自我。”

“偶尔会有软弱的时刻，但永远直面自己的缺点和不足。”

“所以，我也喜欢她的自省。”

“我这人呢，自认不是什么圣人，也会很肤浅地看一些表象。”

陈缚数着时，缓缓放慢的车速，最后停下。

他将车窗摁了上去。

车停在路边，车内昏暗，只有路边的灯光从挡风玻璃漏进来，光点刚好落在他的手背。

虞迦书垂眸，看到他的手就像攥着光，随后伸手凑近自己。

陈缚伸手捧着她的脸，嗓音里带着绵长的笑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着还有些撩人。

“很肤浅地也很喜欢她这张漂亮、灵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