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我最想杀的人便是他,他要是真的对不起我就去死,就去死!”
烛苗险些被穿堂风扑灭,韩间耳膜一阵刺痛, 他毫不怀疑潘芳芳是不是已经疯了。
她明明是笑着, 眼睛睁得极大布满血丝, 似乎从眼眶落下的不是泪珠而是血。
枯瘦的手像是白骨似的猛然掐上韩间手腕, 指甲深深陷了进去。
韩间吓得不敢动弹,听着耳畔又响起女人的又哭又笑:“潘金龙他唯有去死才能对得起我,他杀这个杀那个不如死在我面前!他那探花郎、他偷走了我的人生,我才是皇帝亲赐的探花郎!”
“当年策马过京的人是我,当年上殿被公主赠玉梅的人也是我,当年在翰林院手捧经书与同僚高诵‘为往圣继绝学为盛世开太平’的人还是我!怎的…都变成了他?”潘芳芳眼神空洞,重复呢喃道:“我还记得那年春阳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韩间见自己手背都要被她抠破,心中又烦又怕,只想找个理由回去。
身为潘金龙的手下,是为数不多知道潘家秘密的人。
当年殿试一甲第三名,白马拈花乘风游的清秀儿郎,实则是位稳重寡言的姑娘。
“我不要他杀人,他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潘芳芳身上哪还有当年春风得意的半点影子?
不仅人老珠黄,常年的心病已经将人折磨得半疯,活脱脱的一个疯婆子。
听说这疯婆子还险些杀了自己的孩子?
韩间眼中流露嘲讽的笑意。
早年他还唏嘘过潘芳芳的经历,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当个话本看了就忘。
反正谁给他好处,他就向着谁罢了。
“别急。”韩间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在下这一来,便不走了。知县的位置很快就会空缺下来,到时候,我就是夫人最大的保护伞。”
*
余粥知道他和姜烈渊并没有安全,二人休息了片刻都镇定了不少,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简单地交换了下信息。
“当务之急,是等到天亮去衙门。”
余粥摸出宋清庙给自己的佩剑,佩剑上拴着她身为知县的令牌,可以凭此暂为代替知县升堂。
姜烈渊没想到潘家做得这么狠,竟是要将他们都斩草除根。
他深吸了一口气,拳头尚在发抖。
他也就罢了,好歹有些拳头功夫,余粥这一路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乌地每逢下半旬都有宵禁,今日刚好一旬过半。
然而宵禁禁的只有老百姓,官兵却有特权。
想都不用想余粥也知道,荆阳人官大一头,可以凭着身份直接命令乌镇驻兵不准反抗,这里交给他们全权管理。
而宋清庙的消失更让群龙无首,就算有人察觉不对劲儿,也不能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抵抗。
眼下,他们要做的就是挨过茫茫黑夜。
“这里随时都会有兵吏来查,”余粥抹了把姜烈渊脸上黑色的灰尘,蹙眉道:“你知道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吗?”
姜烈渊喘了口粗气,道:“村另一头,就是上次让早夭躺进去的乱葬岗,有一处隐秘的山坡,那里也不会来。”
“说得是。”余粥握紧了姜烈渊的手。
二人神经紧绷,喝了两口凉水胡乱咬了口馒头便上路,本想就把马儿留在这里,谁知这马儿跟有灵性似的,非要跟着他们。
这马儿在断崖处咬着余粥的领口,把他拖到安全地带;
又宛如勇士一般冲入火海,救了姜烈渊一命。
夜色下马蹄不安地蹭了蹭泥土,余粥返回摸了摸它的脸,感激道:“谢谢你好孩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