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粗糙干燥的树皮,似乎在隔着时空触摸老木神布满了凸起的蜿蜒的青筋的糙砺的手。
……
大火宫。
扶澜坐在在庭院里的秋千上弹琵琶,一声一声,水珠随着音调从池塘中漂浮而起,空中如颗颗珠玉悬浮,扶澜再要弹,却觉得那弦的音调变了,水珠顷刻散乱落回池中。
她的灵力还不足以用乐为灵。
正沮丧时,凌安闪现在她身边,一把捉住她的手,瞧见她指尖完好,方放下来。
“不急于一时。”凌安道。
他坐在扶澜身边,离得很近,扶澜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他一臂环过扶澜的肩背,握住她叩在弦上的手。
“你干嘛!”扶澜凶道,“我不想离你这么近。”
“不抱着你,怎么教你用灵力?”他淡若无事,神情自然,瞥见她蹙起的秀眉,心中忽生怜惜,他本就鼻梁高挺,微微低头,鼻尖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扶澜缩了缩脖子,“你别蹭我!”
“那我亲你。”
“你不要动我!凌安你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普通陌生男子,哦对了,你对我有恩,不过我会想办法偿还的,我会在星伽城里……”
话未说完,凌安突然俯身,薄唇堵住她接下来要将他们的关系算的两清的冷情话语,齿尖碾着她令人贪恋又令人痛心的唇,他只轻轻一咬,咸味就弥散开来,而后方觉淡淡的甜,血腥弥漫在口腔,舌尖如灵动的鱼将她的血都食去,方要探入齿关。
扶澜忍不住想哭,一拨弦,本来只能召唤水珠的灵力,此刻却能将水珠化成一根刺,笔直地刺入凌安的肩头。
血在白衣上渐渐晕染开一块圆形的红。
他眼睫猛地一颤。
她总是在他最动情之时,剜他的心。
从前他如何待她,她今日尽数还了回来。
他哑声笑:“你为了杀我,如此努力啊。”
“我不杀你。但你不要逼迫我爱你。我已经爱过你,现在,我并不爱了。”扶澜哽声道。
可惜凌安不懂放过,他那股疯劲又漫上来,他笑:“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活着一日,你便只能是我的。”
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用力按在她唇角破皮的地方,她疼得嘶声,他指腹一抹,伤口又愈合。
“我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你这双腿,是用我神界的水化出来的;你这武器,也是我七夜不合眼亲手打的;你的伤,是我咬的,又是我治好的;甚至我的本命剑,我的半条性命,也绕在你的指上。”
凌安一边说着,手指一面抚上她耳前的发,怜爱极似的轻轻拨弄到耳后别起,殊不知,他这样表面温柔、背后却蕴藏着无限浪涛的时刻,比他凶狠、强势的时候,更令人心慌。
不知他下一刻要做什么,怕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扶澜知道,他这模样是种病态。
他轻笑:“你怎么能不爱我?”
你怎么敢不爱我?
笑得她心里发怵。
她抿紧了唇,开始瑟缩颤抖起来,他屈起冰凉的指节,擦去她再过不久就要变成珍珠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