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记忆停在,那双倒映着清冷明亮的灯光,却泛滥着疯狂杀意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
“恰逢今晚,我心情不佳,很想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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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珠帘被风席卷泠泠作响,如云如雾的鲛绡层叠漂浮而起,误入室内的萤火四处撞壁,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口中逸出一句梦话:“不许跑!”
榻上的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卖力地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裴娇捂着红肿的手指,含泪转醒。
这几日不仅要忙着修炼,还要帮着老头满山跑着抓灵鸡,和那些家畜斗智斗勇,以至于她留下了阴影,现在走路做梦都在想着拔鸡毛啃鸡腿。
她趿拉着鞋,随手披了件衣服,撩起珠帘推开外边的窗,伸出头去看隔壁,发现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顾景尧还没回来?
裴娇揉了揉眼睛,便拎了一盏灯走出房门,这时外头的小道上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裴娇推开院门,果然便见那条通往宗门的小径上有一抹身影朝着这边走近,于泼墨的夜色中,他似乎提着一盏玉润莹白的花灯。
她还没睡醒,笑声打了个哈欠,再次睁眼之时,那抹身影已经愈发靠近。
就在此时,她吸了吸鼻子,忽然皱起眉头。
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难道他的旧伤又撕扯开了?
裴娇看着一身红衣的顾景尧在夜晚的瑟瑟寒风中提灯而来,无奈叹气。
这一天天怎么这么不省心,纸糊的魔头都不需要正道来讨伐了,指不定自己哪天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少年面上的表情隐没沉浸在夜色中,有些令人看不真切,微亮的灯光照在他锋利冷峻的下颌骨上边,浸透着几分料峭冷意。
裴娇于寒风中瑟缩了一下,裹紧衣服小跑过去,“你为何去了这么久?”
只是取一盏灯而已。
但是等靠近了一些,她忽然觉察出几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