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玉……言玉……”

他颤抖地用自己森白的骨头雕出伞的骨架,以自己脱落的皮做成伞面,鲜血染红了绯红的伞面,长夷峰落在上头的雪,似是雪白的梅花,决绝肃杀地盛放着。

绯红的伞面旋转着,殷红的色泽似是鲜血流淌。

触及伞面的箭矢都被尽数折断,它以伞身护着裴娇,强烈的碰撞使得森白的骨架都滋生了裂纹。

可是这把伞仍未散架,它代替着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伞下的心爱之人。

裴娇立刻自伞的回忆中抽身而出,她扬声道,“秦文耀,就是现在!”

秦文耀不敢耽搁,立刻取出包裹着徐北幽毛发的符箓,“温师兄、蓝璃、书涵玉,助我一臂之力!”

他咬破食指,在空中迅速地写写画画,一串血色的咒文落下之时,他的身形像是消瘦了一圈,扬声道,“风起过境,鬼魅降服!”

温元秋等人应声,朝他输送灵力。

刹那间,空中一道泛着金光的咒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徐北幽飞去,被硕大的咒文笼罩着,他忽然觉得难以动弹,便连那枚凝聚着他心头血的箭矢都凝滞在了弓弦之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雪白的剑刃挑破他所设的天罗地网,那撑着红伞的少女自成百上千枚锋利的箭矢之中扶摇直上,她生得温软可欺,可是眼神却比手中的剑还锋利。

惊龙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徐北幽咬牙,立刻燃烧修为祭出护心法阵。

眼见裴娇势如破竹,剑尖刺在阵法之上时,那阵法自中心开始四分五裂。

徐北幽见势不妙,他迅速摸向袖中的传送符箓,想要遁走。

这传送符箓可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东西,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害他损失如此惨重,待他禀明魔神,定然叫她好看!

可是下一瞬,后心一凉。摸向符箓的手也僵在了袖中。

徐北幽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往日里对他巴结奉承的卓念慈,正举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贯穿了他的后背。

他和卓念慈同时吐出一口鲜血,徐北幽咬牙切齿道,“卓念慈,你在做什么,你立下了血誓,若是你敢伤我,你也会死!”

那往日里做小伏低、贪生怕死的魅魔露出一抹笑,他生得美艳,笑起来也是风华绝代。

他一面吐着血,一面笑得格外灿烂,“当年谋害剑魔大人的,可不止南荒魔君一人,我回到魔域成立合欢宗,便是为了调查此事,你徐北幽才是那个幕后的主使,为了等这一刻,我等了好久好久……”

他一面癫狂地大笑,一面又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剑魔大人,剑魔大人,您看见了吗,念慈替您报仇了啊!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您把他们当兄弟知己,他们却要您性命!没关系的,他们都去陪您了……哈哈哈……”

徐北幽气急败坏,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些弱小的蝼蚁手里栽跟头。

他掐住卓念慈,却见卓念慈面带笑容地看着他的身后,轻声道,“裴宁,我不欠你人情了吧。”

“别那么小气嘛,你生气起来,就不好看了呀。”

徐北幽瞳孔一缩,他蓦地转头,眼底映出漫天魔焰的箭矢,和箭矢之中朝他而来的少女。

少女手中长剑嗡鸣,雪白的剑光刺目,似是月落山谷,霜色满天。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就像是当年面对万千魔族,提着这把剑直捣黄龙的少年一般。

她也如同他师父一样,成为了北境魔君,挥之不灭的噩梦。

“你断我师父一臂,毁我师父修为,我这人眦睚必报,百倍奉还。”

剑落下的时候耳边灌满风声,温热的鲜血迸溅在剑柄上盘旋的游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