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上遍布紫红色的淤青,甚至能想象到,被人掐着脖子一点一点窒息的时候,是有多痛苦漫长。

他垂眸盯着那片淤青,眼前蒙了一层血红色薄雾,脑中刺痛,眼前断断续续浮现出初次见她的画面。

白雪簌簌而落,女孩从冰天雪地中走来,她如同雪天中那些出没的弱小的软毛动物般,看起来有些害怕与谨慎,却还是慢慢靠近奄奄一息的他,迟疑地对他伸出了手。

他们的初见便已然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漠然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来,伴随着刀割般的疼痛漫上脑海。

在荒芜的记忆中,所有的碎片都是惨烈的红色。

他自小便被当做魔物囚禁镇压,后来被镇魔锁贯穿蝴蝶骨关在暗无天日的寒冰炼狱内。

直到修道那日才杀出重围,自那以后,每日都是躲避追杀。

所有人都不可信任,所有人都怀抱杀意。

那么唯有充满野心,变得异常强大,强大到一个眼神便能主宰他人的生死。

这条路上布满血腥尖叫与恐慌,唯有雪域的这片回忆的碎片,是安静纯洁的白色。

在那片静谧的雪白之中,倒映着少女浅棕色的瞳孔,和懵懂干净的面庞。

与昔日千机谷幻境中万家灯火皑皑白雪中注视着他的少女身影重叠。

“你要好好活下去。”

脑中的一根弦瞬时崩塌,化作无数碎片,割裂混沌的边缘,在脑中横冲直撞,血流不止,四分五裂,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她在千机谷内递给他的云雀糖,在幻境内给他戴上的色彩斑斓的面具,在不归林中牵着引导他的红线,朝着天光大亮的地方奔去。

耳边嗡鸣声作响,脑内痛得像是要裂开。

随着他抱着她缓缓站起身,他浑身的散发着混乱汹涌的灵力,暴戾杀伐的气息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在他抬眼的那一刻,压抑许久的灵力爆发而出,在永夜城的边界,燃起一片气势汹汹凶戾可怕的白色焰火。

白色的焰破开浓稠的雾,流火朝着天际翻腾而去,燃烧在白日与黑夜的交接处。

顾景尧左手微微抬起,面无表情地抹去下颌沾染的血迹,微微上扬的眼尾下方的符文却翻涌出鲜血的红色。

地面一滩血迹映照出他的容颜,脖颈与手腕遍布的符文发出妖异的光泽。

他面色阴沉地吐出一口血,修长的手覆上自己发红的双眼,低声嗤笑一声,“当真是没用,竟会被一个女人的低劣手段迷惑……”

因此心智动摇,甚至引发身上的禁制反噬。

下一瞬,他的瞳孔便化为血红色,愤恨的清明之色被疯狂的杀意代替。

白焰随之暴涨,呈荒草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南荒魔君在内的所有魔族在望见那白色焰火之时便面色大变。

昔日魔域一直畏惧忌惮白色,只因只要那人所经之处,必定燃起森白的天光焰。

顾景尧在魔域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反复不定的疯子,旁人好歹能用利益条件威胁约束一下,他偏偏就不在乎,干的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就连几位魔君都不想随意去招惹他。

但凡只要见过他真容的人,都基本死绝了。

顾景尧……他不是死在正道之人手中了么?

暴涨的白焰便化为一道咆哮的蟒蛇朝他袭来,南荒魔君连忙祭出黑色的魔焰反击。

他本就因为化身被封印,修为损失大半,但是他也看出顾景尧应当受了伤,所以便松了一口气,那便还有机会。

只是未等他松懈片刻,便见白色的蟒蛇轻而易举地将他的魔焰吞噬,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