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冰雕白菊便被送到陈氏魔婆坟前。
酆都没有花,只能将就了。
好像还差点什么……
鹤眠轻折的眉心松开,又变出一盏白奠烛,送到坟前。
鹤眠不太清楚具体要怎么做,眼下这些,都是她以前偶然窥见凡间的人为祭奠故去亲人做的。
也许她做的不那么足,但感谢这位陈氏魔婆对虞渊的照顾是真的。
“姑娘是幽冥天阙的人?”
早在雕刻冰菊的时候鹤眠就察觉有人往这边靠近,她分神探见来人身上沾染了虞渊灵力的痕迹,想来是信得过的人,便没避忌。
近前的是一个打扮本分朴素的阿婆,身穿棉袍,头裹风帽,那双略混浊的眼睛不世故不功利,经年沧桑除了给她老态的脸添了褶壑,并没有改变什么。
认出她来,多半也是同辛南篱一样。
鹤眠笑着颔首点点头算作回答,阿婆回头朝曼珠沙华丛的某处深深凝了眼,看向鹤眠时,脸上带笑,“姑娘,我是这里的魔婆,外面风寒,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到屋内,喝杯热茶暖暖身。”
“那便叨扰了。”
*
虞渊重新掌管酆都,于他有恩的魔婆一族的住处,却是蓬门荜户,这屋里屋外,估计吹得都是同一阵风。
鹤眠前一瞬还想该回去问问虞渊将寝宫烧得暖融融的法子,后一瞬随老魔婆踏进住处,才迈过门,便能感觉屋里屋外的温度天差地别。
屋外是寒冬,屋内是暖夏。
“是渊帝为我们打点的。”看出她的惊讶,老魔婆解释,“姑娘里头坐。”
老魔婆将鹤眠引到一张垫了雪白绒毯的黄花椅上,“姑娘坐这。”
鹤眠迟迟不动,是因这黄花椅在屋内清一色老旧的木制用具里,就像渺渺沙海的一颗金子,突兀又不真实。
“是渊帝知道您会来,特意让人早早备着的。”
又是这个男人。
鹤眠心一跳,刚要说她坐她们普通的椅子就好,老魔婆先热络为她扶好摇椅等她上去。
磨不过,鹤眠只好忐忑地坐下,酝酿了会,温慢问,“他知道我会来,有说什么吗?”
“渊帝说您问什么,我们知道的如实说便好。”准备给鹤眠沏茶的老魔婆瞧见入门处不知何时带进来一块辨不出模样的污物,她呵笑着问鹤眠是否介意清理干净再为她斟茶。
老魔婆们是两三个婆子住一屋,这屋住的三人,鹤眠进门后其余两个婆子听见动静,都从内间探出头客气地和她打招呼,不久后便相继出门干活去了,留下一人招待她。
鹤眠坐在黄花椅上本就有些不自在,结果大伙谁也不惊讶,脸上挂着自足的笑,仿佛她就该坐那似的。
这是人家的地方,又和她非亲非故的,她哪里还好意思要人光围着她转,忙应道阿婆你先做你的事我不急。
老魔婆拿扫帚打扫得认真。
这屋子不大,起居用具能看出都是老家伙,但一件件表面擦得锃亮,地上亦是干净整洁,透过眼前人忙碌的背影,鹤眠能想象到他们一起劳作的温馨画面。
她好奇问,“阿婆,你们就没想过换一个好的住处吗?”
老魔婆处理完地上的污物,洗净手,小心拿出那套虞渊提前留下的茶具。
冒着白汽的沸水冲进斗彩莲花茶壶时,送来那姑娘的问题。
老魔婆动作不停,把斟好茶的茶杯放到鹤眠面前的矮桌。
白茫热雾后,那双沧桑的眼睛泛出光亮,“渊帝没有欠我们。”
老魔婆自然懂鹤眠的话外音。
虞渊的确提过要为她们一族换个更好的住处,但她们有什么资格去接受?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