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眉头微微蹙深,用神识和鹤眠说了句便稳步走出门,经过灯笼堆那三个僵站着像雕塑的人时,他回头扬扬下巴,“你们先入座。”
水蒹蒹会意,最先动身,余下两人也陆续跟过去寻位置坐下。
一张八仙桌,水蒹蒹挨着鹤眠,重霄挨着圈椅上仰睡的栖道,右边是墨长青,再往右,便是鹤引。
水蒹蒹和鹤眠两边的位置空着,左右断开也算坐满人。
虞渊一走,鹤引又活络起来,看见鹤眠手腕的花串,半个身攀到桌上,探头探脑地审视那玩意。
也不管男款女款,干脆自己变了个一模一样的戴手上,就连鱼尾丝带的褶都仿得分毫不差,小孩似的,冲鹤眠得意地挥挥手腕。
水蒹蒹看不下去,势要灭灭鹤引威风,也跟着变了个一模一样的戴上,冲鹤引炫耀。
一时间,水蒹蒹和鹤引两人便针尖对麦芒起来。
夹在中间的鹤眠被吵得不得安生,微微将圈椅后撤,思绪随着虞渊的离开而飘远。
重霄话唠,不掺和水蒹蒹那边的幼稚局,津津有味地和墨长青吹嘘自己当年的风采,偶尔不着痕迹地觑鹤眠两眼。
“来,今日我心情好,亲自给你们添酒。”重霄忽然起身,一手拎着坛醉仙梦,一手握着坛果子酒。
自墨长青开始,挨个替他们把面前的杯盏斟上酒水。
“你俩消停点,吵着阿云了。”重霄给鹤引斟酒时,特意拍拍他的肩膀,挑着酒瓶肚子往门外那个方向一指,明里暗里示意两人。
逞口舌之快的两人不约而同睇去,门外没见着人,风一吹,只看到一截那人的衣袍,可足够令两人识趣噤声。
互怼到兴头的两人默契地将战场转到八仙桌上,总归是不聒噪了。
知道鹤眠喜欢喝醉仙梦的人不多,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那日水蒹蒹作人情给她的两坛,还是水蒹蒹从白衍天那打听到她问了买醉仙梦的地,以为她喜欢。
可她醒来后,从未向外承认过自己喜欢醉仙梦,在外喝也是浅浅的一两杯。
重霄没像给其他人斟那样,问她要果子酒还是醉仙梦,默认给她斟上醉仙梦,末了还托着杯身,推近些,借着斟酒推杯的动作,用只容两人听见的微妙声音道,“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鹤眠脑袋嗡地一下,刹那间明白过什么,她惊诧追望,只捕捉到重霄眼里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认出她了。
*
临水岸门外。
努力消化掉“居然有串不要命的小花串胆敢环在他们最英明神武的渊帝陛下手腕上”这个事实的魔魇刚用密语和虞渊禀告完,墨长青把鹤眠神尊到过洗髓陵的事告诉枢离后,他秘密盯梢了许久,不少掩盖气息来试探的仙家无功而返后,今日终于见到有个乔装掩容,像极枢离的人,亦尝试潜入忘川河底。
余光便瞥见有人往这边走来,他下意识进入警戒状态,直到看清来人。
江与凝收到虞渊消息到临水岸小聚时,正跟踪枢离回到桃源境。
原本早就该到临水岸的,路过街市时,他看见有家卖兔子灯笼的小铺。
竹编手艺,简单封以刷了桐油的白棉纸,不算很出彩的做工。
真正吸引江与凝的是那两只粘上去的兔耳朵,毛茸茸的。
恍神间他似乎想到了某张脸。
老板眼尖,拉着他说了半天这灯笼做起来多费心思多耗时间,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的。
他当时破天荒地听了许久。
最后鬼使神差地买下,买下后后知后觉实在不好处理,便一路提着到临水岸。
黑色劲装与毛茸茸的兔子灯笼反差太大。
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