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荒唐事(2 / 4)

斜打下来的日光正正落在她密长的睫毛上,应该是虞渊施过法,现在凡间大暑刚过,太阳毒辣,她却只感到光亮,丝毫没有感受到热意。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这光串联起来。

同样感觉到有些微妙改变的还有虞渊,那两只搭在他肩上的手小小地捏了下,就听到她因为情.潮退却而甜腻不少的声音问,“卧房里的花,是你插的?”

“是。”他坦诚的承认拨开了鹤眠心上的浓雾,愈加助长了某种冲动。

“你要不要和我做真的神眷?”

比想象中要更容易出口。

她的话突兀又直接,显然在虞渊的意料之外。

短暂的沉默,她补充上更确凿的证据,似乎是佐证她话的出处,“桃源境,神光,做局,结契。”

她想明白了。

为什么说她作为诱饵,能让他心甘情愿入局,在神光下现身。

为什么和她结契,是好戏的开局。

如若她在局中是诱饵,那和她结契好比一大桶诱饵,直接全倒进池里,不为收获,只为引那潜藏的鲲现身,让更多蠢蠢欲动的垂钓者,发现陷于池中的鲲。

看似没有联系,可如果一切的前提是,鲲,钟情于她。

那所有就都能说通了。

几个断开需要拼凑成话才能理解的词,虞渊一下就懂了。

他低头倏地呵出声气笑。

早就该想到,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他从未奢望她能用同样的感情回应他,他甘愿退居后位,他来自地狱,纵使命运眷顾,一朝成神,可肮脏污秽,像层皮,与他是一体的。

她生于至纯,是云间皎月,最无暇的白,不该被亵.渎,他想,可他舍不得,他可以永远在暗处仰望,只要她好,一切就值得。

他以为他可以,其实更早以前,就已经失控了,她是罂粟,致命但诱人。

那一瞬,深埋于土的生机听见光的召唤,悄然跃出于地,叫嚣着:答应她,答应她……

“这么难回答吗?”

鹤眠分不清他那声笑是什么意思,她极少袒露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煎熬的无声对峙下,她不自信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意,咚咚咚跳着的心慢慢沉下去。

她两只手攀在柜边,向前探下身,心想,这是她问的最后一遍了,要是他不回答,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反正装作无事翻篇,她也会。

鹤眠是真的漂亮,眼睛清灵得跟两汪涓涓往外涌的泉,注视人的时候,透着股不可言明的慈悲感,仿佛这世上最恶贯满盈的鬼刹看上一眼,都会心甘情愿放下屠刀。

光里她的轮廓渐渐发虚。

竟让虞渊生出了错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这么问过他,“你要和我一起到光里看看吗?”

是和,不是跟,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他是她的附属物。

他想答应,可是喉咙说不出话。

他被抛掷进万丈深渊,身体在下坠、下坠、不断地下坠……

光芒一点点从他眼前退却,慢慢缩成一个光点。

忽地——

失重感消失,虚实交织。

他微狭眸,侧首。

那束起初只罩着鹤眠的光不知何时扩展开来,将他笼了进去。

现下心里是惶恐的、不真实的。

鹤眠还保持着前倾下俯的动作,嘴角多了抹很轻的笑痕。

算是默认了那束光是被她操纵的。

她没有再多给虞渊时间。

直起身,两手撑在柜面,往后方多余的地方腾。

光随着她的移动后撤,跟毛绒绒的大白狐狸尾巴一样。

明暗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