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知病倒,我可不希望他们重蹈覆辙。这几日我一边得照顾砚知,一边还得顾及铺中事务,难免分身乏术。”沈舒年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桑嫣托付道,“大宝小宝那边,还请桑姑娘替我代为管教。若有不服,便报我的名头。”
大宝小宝性子顽劣,平日里总和方砚知狼狈为奸,一大两小虽然差了些岁数,却也不知道有多少共同话题。沈舒年知道他们翻不出什么花来,所以对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今时今日却是不同。
他们三人对着自己阳奉阴违暗度陈仓便也罢了,竟还处于危险境地,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得了。如若再这样放纵下去,还不知道该生出多少是非来。
对大宝小宝来说,方砚知虽然看起来严厉,实则最是心软不过。同他玩闹,开些玩笑总是无伤大雅。方砚知自己也是个孩子王,新奇主意层出不穷,最能拿捏大宝小宝寻热闹的心。
而沈舒年平日里对人总是笑着,同他交往犹如春风拂面。却不知为何,大宝小宝有些怕他,不同于在方砚知面前的放肆玩闹,面对沈舒年时,他们便都是规规矩矩的。
如今方砚知一朝病倒,铺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沈舒年来操持。自然而然的,大宝小宝的管教责任也一并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可不是方砚知那样心软的性子,借此机会正好教育一番两个孩子。
桑嫣得了命令,轻轻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只留一个怒气冲冲的沈舒年和装死躺尸的方砚知面面相觑。方砚知露了双眼睛在外面,却耐不住寂寞,不住地偷偷瞥着沈舒年,又在被沈舒年抓包的下一秒将视线移回来。
沈舒年见他鬼鬼祟祟,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估摸着药液应该温热可以入口,他起身拿过药碗,又坐回了床边。
见方砚知仍躺在床上装死尸,沈舒年眉尾一挑,一双精致勾人的桃花眼里满是玩味。他用汤勺搅弄着药液,语气幽幽道:“砚知,药好了。你是起来自己喝,还是让我来喂你?”
虽然是个商量的问句,可沈舒年的语气却不容置喙。方砚知见他那张清风朗月的面容上隐隐约约的杀气,那还敢让沈舒年屈尊降贵地喂自己,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倚在床头,生怕沈舒年一个不耐烦给自己好看。,
他接过药碗,低下脑袋打算喝药,却没曾想刚一近身就被这黝黑的药液熏了个晕头转向。方砚知抬起头来,缓过那股苦药难闻的劲,只觉得自己因为烧热而一团浆糊的脑子现下更是不清醒了。
这药闻着都让人退避三舍,更何况是亲口喝下。方砚知愁眉苦脸地搅弄着药液,药勺与药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叮铃作响。
沈舒年见方砚知一脸苦大仇深,盯着药碗的目光有如盯着此生不愿相见的仇家。他再度叹了口气,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方砚知:“良药苦口不无道理,不喝药的话身体如何能好。待你好了,我陪你去最好的食馆打牙祭,总不辜负了你食香客的名头。”
方砚知瘪了瘪嘴,听沈舒年说得有理,便打算一鼓作气。他一手端着药碗,将碍事的药勺丢给了沈舒年,一手伸出手指捏住自己的鼻子,最好怨气冲天地瞅了一眼黝黑的药汁,便一口气地闷了进去。
这药的味道实在太难让人忍受,方砚知刚一入嘴,就被这股子难以言说的苦味熏了个彻彻底底。没捏好的鼻子闻着了味道,舌苔接触了药液的苦涩,让他不由得条件反射,几乎就要吐出来。
可顾念着自己还在床上,旁边又坐着个一向有些洁癖的沈舒年。方砚知眉心微蹙,硬生生将这股冲动压了下来。他喉结微动,咽下去一口苦药,再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喝了。
他紧闭着嘴,既是用以缓解口中苦涩的味道,又做了防备。他的胃里上下翻滚,反上来的苦味让他恶心,生怕一张口就要吐个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