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的蛇肉既没有油也没有盐,但殷琬宁吃着,就是比灵济寺里那清汤寡水的斋饭,要香了许多。
终于吃完,太阳也逐渐下落。
她脚上的那块布已经快干了,陆子骥为她重新裹好,背上她,便往灵济寺走去。
这一路摇摇晃晃,渐渐把她提着的心口晃得松散,晃得轻盈,又兼路长水远,被晃得轻盈的心,终是平静,她便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等到殷琬宁再次醒来的时候,浅发上、衣裙上都有些湿润,原来是天上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山雨。
此时,陆子骥的脚步加快,不出片刻,她已经能看见灵济寺后院的画栋飞甍了。
待两人进了后院,刚好有一阵雨风迎面吹来,将一张白色的宣纸,吹到了陆子骥的脚边。
紧接着,一个葱青色的身影追了下来,弯腰去捡那张背面朝上的宣纸。
殷琬宁在他的动作里,这才看得仔细,原来,这是一幅工笔完整、意境悠扬的水墨画。
而且,这画里画的,似乎就是这武屏山。
那个身穿葱青色长袍的男子将画捡起,抬了头,她才发现这就是今日一早在饭堂里捡了她耳环的那个人,四目相对,清俊的面容下明显也透着惊喜:“姑娘,是你。”
殷琬宁还被陆子骥背着,满眼都是那幅画:“原来公子你……你这手丹青如此不俗。”
被人欣赏夸赞自然是高兴的,那人拱手,恭敬而又温和地施了个礼:
“在下姓阎,单名一个京字,表字伯俞,汾州人。”
他抖了抖手里的宣纸,继续说道:
“这个,不过是在下信笔涂鸦,拙作而已,不足挂齿。”
殷琬宁笑道:
“阎公子安好,我姓卫。今日与公子两次偶遇,实在凑巧,不知公子是来听衍空禅师讲经的,还是——”
很显然,这两人的对话,完全没有把还背着殷琬宁的某个人放在眼里。
只听他打断了殷琬宁无聊的关怀和闲趣,语气冷淡,沉着嗓音:
“脚踝还需要热敷,耽误不得。”
而阎京的目光,也自然顺势便落在了殷琬宁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只脚上,再一晃眼,那缺失的一只鞋,竟然是挂在了这位冷冷打断的男人的腰带上。
只有脚伤未愈的少女不明就里,根本没有发现陆子骥的后背发僵,只又对阎京笑了笑,自然而然说道:
“阎公子,我受了些轻伤,这边恐怕要先行告退。”
阎京关切:“可……还是要紧?”
而陆子骥显然不想再听他们二人的你来我往,背着她,径直离开。
想起画作,殷琬宁心痒痒的,回头,粲然一笑:
“阎公子,你画技超凡,得空的话,我一定来找你切磋一二。”
此时的殷琬宁根本不知道她寥寥几句会有什么后果,等到被陆子骥背回了她的厢房,被放在了床榻上,无知无识的少女这才发现了她“救命恩人”铁青着脸色。
他们两人之间,在这一次后山之行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柔荑搅着破碎的裙摆,她不得不想起另一些破碎之事:
面前的男人,在短短的几日之内,眼皮都不眨一下,杀了好几个人。
他一语不发,视线似乎一直留在她的身上,强压之下的惊惧重新席卷,她不敢回视,只怯生生问道:
“陆……陆公子,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也会杀了我,对不对?”
陆子骥的回答没有惊喜:
“你最好不要骗我。”
“我会有无数种方式惩罚你。”
第27章 丹青
正值黄昏时分, 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