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感叹,这武屏山上的蚊子也太会找地方叮了,这几个被叮的地方,可是她依稀记得的梦里,林骥最迷恋之处。
嘶……原来林骥是属蚊子的,不然为何会同蚊子的癖好,都一个样?
看面前这位姑娘的举止做派和白皙的脸颊,应该也是个大家闺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姐会一个人过来洗澡,身边连一个贴身服侍的婢女都不见人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殷琬宁的目光,那姑娘霎时抬眸,与她四目相对,冷冷清清,开了口:
“这个澡堂,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关闭了,姑娘若是要洗澡的话,别犹豫,别在此处等着。”
这是不想让殷琬宁在这里继续看她的意思,殷琬宁懂的。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过去曾在话本子里读过的故事情节,说是有许多的富家千金,会趁着和家人到佛寺、道观这种地方居住的机会,和心上人约会。
不知道……她会撞见吗?
而一想到先前躲在衣柜里听的灰鹰和妙荷的事,殷琬宁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
罢了,她从善如流,听了那姑娘的话,快速脱下了身上仅剩的衣衫,拿上皂角巾子,头也不回地冲到了浴池之中。
泡在温暖而干净的池子里,少女早已忘掉了先前的不快,舒服得直打颤。
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一个人的话,还真是挺享受的。
洗完澡,一身惬意舒爽,殷琬宁独自回到房内。
一想到——
自己再也不用女扮男装,为被人戳穿女儿身担惊受怕,还能有一个人住的地方,厢房所隔偏僻,不用老在陆子骥的面前晃悠,那惬意舒爽,便更添了好几分轻松飘然。
这灵济寺中,往来的几乎都是大户权贵,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香油钱,才够她和陆子骥他们,在这里住上一晚的。
少女的小脑袋瓜可不想去算这些,反正都是陆子骥的一手安排,她就当,不知道这些琐碎的事。
山高水长,鸟鸣春涧,这里景色宜人,适合隐世幽居,一切都很好——而唯一的缺点,大约就是斋饭了,今晚在陆子骥房中吃到的东西,任凭她如何给自己洗脑,都实在是太难以下咽。
彻底沉入美妙的梦乡之前,殷琬宁还在惦记着吃食,希望明早看到饭堂里正式的饭菜,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呀
——但很不幸,在她第二日醒来,梳洗完毕,踏入灵济寺饭堂的那一刻,在看到和昨晚并没有任何区别的、白花花的馒头和没有一丁点油水的清粥和小菜,她的心,比冬日屋檐上结的冰柱还要凉。
呜呜呜,她是个俗人,就喜欢沉溺于口腹之欲,就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美食。
在雍州的那两日,她跟着陆子骥,也吃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开水白菜,
八珍豆腐盒,
红果木烤的肥美鸭子,
莲蓉水晶糕,
杏仁酪皮卷,
如意玉露爽
……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要是再想,她手里的大白馒头,可要彻彻底底吞不下去了。
心理落差巨大的少女开始左看右看,以图转移自己那绵薄的注意力。
现在她身处的饭堂宽大,来吃早饭的香客也非常多。但即使是这样,似乎是因了他们身处佛门重地,端正肃穆,所有人,都习惯了安安静静,并不喧哗。
殷琬宁并没有看见陆子骥和灰鹰的身影,却看见了昨晚上,自己在澡堂里最后遇见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半挽的青丝梳了个双刀髻,上插云脚珍珠卷须簪;缃色的交领上襦配了碧玉藤花玉佩,那昨夜被她一饱眼福的玉臂上,乖乖巧巧地挂着一对金镶玉镯子,娴淡清雅,很是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