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这碗汤饼刚端上来时?,他瞧着有些平常,只点头觉着沈娘子这名儿?倒是取得不?错,果然是诸般食材,“稀里糊涂汇于一锅”,但入口之后,其中菜蔬的鲜、肉味的香、汤饼的筋道便?纷至沓来。
有些汤饼起?初吃得好,越吃便?越寡淡腻味了,这糊涂汤饼却不?是如此,食之愈多,愈觉其味实在殊绝,自有一种软绵绵的口感,好似在喝一碗粥,却又比粥有意思多了。
“糊涂之名,虽取了混沌之意,实则却内含精妙。日后我只怕也难以忘怀今日之糊涂了。”谢祁将筷子整齐地搁在碗上,眉眼温和地笑道,“今儿?又是我叨扰沈娘子了,但为了能吃到?这样好的汤饼,只怕日后还有来叨扰的时?候。”
“九哥儿?尽管来就是了,开门做生意哪有什么叨扰之说?”哪怕知道开门做生意,总有人爱吃也有人不?爱吃,但做厨子的哪个不?想听见食客说好吃呢?她被称赞得心?里愉悦,便?也弯起?眼睛,脱口而出,“你?若是真能时?常过?来,我更高兴呢。”
谢祁一怔,旋即耳廓便?爬上了红晕:“是吗…那以后……我常来?”
沈渺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笑着撩开门帘子,过?来收了碗筷回灶房:“好呀。”
铺子外愈发显得西斜的阳光晃了晃砚书的眼睛,他才?从绵绵徘徊在舌齿之间的面香中回过?神来?
这才?注意到?了时?辰不?早了。他便?擦着嘴扭过?头去,正想要问问九哥儿?,如今贺也贺了,汤饼也吃了,是不?是该走?了?
这腿上的药还没换呢!
可他看过?去,却见九哥儿?呆坐在那儿?,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耳朵,眼睛却仍旧追随着沈娘子转身?而去的背影。
“九哥儿??九哥儿??”砚书疑疑惑惑地叫他,“咱们该回去了九哥儿?。”
谢祁才?忽而大梦初醒一般,有些慌乱地拄拐站起?来:“是了,是了,沈娘子,那…那我便?先走?一步。砚书,取钱来会账……”
沈渺将碗筷放进了水池里,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忙出来相送:“是该回去了,你?这腿可不?能耽搁了。”
说着,她便?也有些困惑地发现,谢祁的双耳和脸颊好似都有些发红,这是面吃得太热了么?
不?过?今儿?确实有些热呢。
“对了,九哥儿?,十一娘还让我们带些吃食回去呢!”砚书扶着谢祁的胳膊,眼珠子机灵地一转,“要不?跟沈娘子买一些点心?回去吧?便?省得绕路去糕饼铺子了。”那他也能多吃一样了!
沈娘子做糕饼的手?艺,已?完全将他肚子里的蛔虫收买,压根不?想在吃别家了。
也不?仅是他,如今谢家的人都知晓沈娘子的大名了。便?如十一娘。这自打吃过?沈娘子的烤馒头以后,原先她还大张旗鼓、斩钉截铁地号称要学大相国?寺的高僧那般苦修过?午不?食,绝不?吃点心?也不?用香饮子,要誓死践行到?底。但自打自打吃过?沈娘子的烤馒头以后,十一娘便?如那破了戒的和尚,一发不?可收拾了。
今儿?一盒蛋黄酥明儿?一碟蛐蛐饼。
如今哪儿?还记得起?自个当初的豪言壮语。
这也导致,谢家如今每日消受蛋黄酥与蛐蛐小饼最多的人可不?是砚书,而是十一娘。
这不?,九哥儿?拖着残腿非要出门一趟,她都巴巴地遣了身?边养娘来,让九哥儿?记得给她带些好吃的回来,不?拘什么,只要好吃又新奇没尝过?的就行。
谢祁也想起?来了妹妹那殷殷期盼的目光,若是空手?回去,只怕要被她絮絮不?满地念叨好几日,于是便?也看向沈渺:“我险些忘了这事?儿?,沈娘子可还有做烤馒头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