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姐儿和陈汌被雷霆和追风拖拽着跑回来了。
陈汌腿已经拆板子了,恢复得特别好,现?在跑跑跳跳,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跛过脚,现?在每天他都去遛狗,顺带熟悉熟悉腿。
仨月没走过路,刚拆了板子时,陈汌愣是扶着墙走了两日?。
今天的?朝食是一人一碗鸭血粉丝汤、两个大?肉煎包,瞧着简单,但?这样秋风瑟瑟的?时节吃起来特别舒坦,喝一口鲜香爽滑的?热汤,再咬一口上浓下焦的?煎包,谢祁吃完真是从头暖和到脚底板。
他空肚子和济哥儿跑了一大?圈,的?确饿了。
沈渺见他吃得急,还怕他吃不饱,关?心道:“水煎肉馒头灶上还有呢,九哥儿要不要再添一个?”在她眼里,九哥儿这岁数放在后世,还是能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呢,多吃些才正常。
不等谢祁张嘴回应,砚书已经率先端起了他装肉馒头的?小碟子,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谢:“多谢沈娘子,奴还想?要吃一个。一会儿便让奴来帮有余收拾碗筷吧。”
谢祁瞪了他一眼。
有余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便转过头冲他傻笑,砚书只好也?冲她咧嘴,两人便对着傻笑个不停。
满桌人都被他逗笑了,唐二忙起来进灶房给他取了个底部焦面大?的?,抬手揉着他的?脑袋,脱口道:“砚书跟我那小老弟儿一般大?,瞅着俺就稀罕。”
沈渺瞄了唐二一眼,见他提及弟弟的?神色并不凄苦,看来已是放开?胸怀了,便也?放心下来。唐二先前在观莲节那晚上与福兴喝了个大?醉,沈渺放了烟火回来,福兴倒在房里呼呼大?睡,唐二却默默地抱着大?水缸掉眼泪,哭得没声响,嘴里小小声地喊着小娘。
沈渺过去推推他,他却不松手,对着那水缸颠来倒去地说话。
从他喝醉后吐露的?那些话,沈渺才猜了个七七八八,原来,与其说唐二是被后娘卖的?,不如说是他自愿的?。
他那后娘才比他大?八岁!他爹死?了,他那后娘便想?领着自己亲生的?幼子去投奔娘家舅舅,但?办完丧事,一穷二白,仨人路费都凑不齐。
“……实在走投无路了,偏这节骨眼上俺弟又病了,咱们仨的?衣兜合起来竟比脸都干净,药钱付不起,被药铺伙计扣在铺子里不让走,俺小娘抱着起烧的?弟弟急得直掉泪,于是俺便说了,让她把俺卖了吧。”
“俺爹死?了,其实俺就算偷摸走了,不管她也?行。但?俺又愣看不过眼,临了还是想?给她留点儿钱用,至少给她和老弟换够路费、药钱和两件棉衣,否则天寒地冻,她娘俩走不到家便冻硬邦了。”唐二醉眼迷离,对沈渺絮叨絮叨,又笑起来,只是比哭还难看些,他是容长脸单眼皮,一笑眼睛便只剩一条缝了,他声音低下去,“这样最好了,硬跟着她也?是拖累她,没俺这便宜大?儿在身边,她日?后哪怕带个小的?也?能嫁人。”
沈渺这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她先前听牙保说唐二是被后娘卖了的?,还觉着奇怪呢。他那么大?人了,都成?丁了,哪儿去不了?
如今算是解了惑了。
但?隔日?酒醒,唐二便只字不提了,福兴、阿桃谁也?不知他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沈渺更不愿多话,权当清风过耳,什么也?没听过。
在她出神的?时候,济哥儿正跟谢祁打听下月院试的?事。
这府试放榜才没过时日?,衙门口又贴了院试的?日?子了,惹得满大?街都在议论今年的?增科取试的?事儿。不过大?多都是对此乐见其成?的?,学?子们不必再等一整年便能参考,开?酒肆食店和客店的?商贾更是高兴,每日?都是客满盈门,周掌柜的?书局笔墨纸砚也?卖得紧俏,没人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