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记不清名字的年轻学子,他做贼似的左看右看,趁没?人忙把一个大包袱往沈渺怀里一塞,小声留下一句:“谢九给的。”
便急忙忙牵着一头不断放响屁的驴走了。
沈渺想多问?几句,连忙追到铺子门口?,可这人牵着驴身边跟着个书童,走得飞快,他一边走一边还捏着鼻子骂骂咧咧的,好似在训那头驴吃那么多豆子作甚。
她只好将包袱抱回了后院,拆开一看,原来是四套衣裳,一大三小,将她家?里这四个人全?都?囊括进去?了。她是一套碧色银线绣莲花的对襟褙子与月白百褶裙;湘姐儿是海棠色对襟短褙子加间色襦裙;另两套都?是男孩儿的宽袖袍服,也都?是较为淡雅的青色,只绣了几丛绿竹或是松枝。
但这些?料子都?不俗,想必都?是好料子。
虽然除了衣裳再没?有只言片语,但性子一向?比旁人更敏感的沈渺一看便明白了。
这又是九哥儿的好意了。
她坐在灯下,端详着这几套衣裳,不免有些?恍惚。她也算与九哥儿熟识了,对他的为人心里也有一杆秤,沈渺不傻,以往九哥儿表现得不算明显,她或许还能视而不见,但这样一大包衣裳,裹挟着他的极尽体贴,几乎是汹涌而来。
他不遣砚书,也不遣秋毫,更不是周大、郑内知等谢家?仆役来送,而是专请了不相干的旁人来,想来也是小心到了极点,生?怕她受人闲话吧?
有人表达情愫,鲁莽直接,恨不得今日相识明日便成?亲;也有人表达起来克制又安静,生?怕打扰。
人非草木,沈渺心里难免有所波澜。
尤其九哥儿还是个那么好一个人,生?得不差,家?世?殷实,性子又温柔,若她也是这时代的女子,能这般受他青睐与小心呵护,一定不会如现今一般,如此心绪复杂、踌躇不定。
可她如今,实在还不愿思虑儿女情长、谈婚论嫁的事。她只觉着自己还有好多想做却还没?做得事。
她转过头,望向?沈家?的小院,灯火温软,东侧向?阳的墙根下攀上了几缕爬山虎,那小小的池子,积了雨水,前几日几只蛙不打招呼便搬了进来,一入夜便鼓着腮帮子呱唧个不停,但也多亏了它们,院里在灯笼底下盘旋环绕的蚊虫几乎快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