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莓眼睛一直跟着纪攸转,显然是认出了这位年轻的监护人,像石头投进湖面引起涟漪那样,叫玻璃娃娃凝滞的情绪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望着,没有做出一定要他抱的动作来。
宣秋诗脑海中想象了各种两人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浪漫情节,跑题得彻底。
还是凤凰主动提醒:“姐姐,那个,可以把她给我吗?”
宣秋诗顺着他的话一低头,她的膝上一直暖呼呼的,差点忘了这个小东西。
幼崽不哭不闹,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哪怕就在怀里抱着,也好像没有存在感。
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才会让一个最是该撒娇年纪的孩子变成这样?
当妈的人实在太心疼了。
幼崽像只吃不饱饭的小猫咪,苍白瘦小得可怜。
纪攸也坐下来,她被从一个怀中递到另一个,没有半点反应。
只是在靠进凤凰怀里时,安心地闭上眼睛。
宣秋诗看着她,叹了口气:“她醒来发现你不在,到处找;说是找,其实也不哭不说话,就是眼睛转来转去到处看。怎么都等不到你回来,就发出‘啾啾’这样的声音——这是我头一次听见她发声,原来不是小哑巴呀。”
末了摇摇头:“可怜的小东西。”
凤凰听见她的转述,惊讶地眨了下眼:“‘啾啾’?”
女人点点头:“对的,‘啾’,‘啾啾’这样。那种声音,哎,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像小鸟一样。她模仿得特别像。我学不好……啊对了。”
她毫不犹豫拍醒睡得像头小猪一样的儿子:“旭旭,你给哥哥学一下。”
旭旭冷不丁从回到家大饱口福的美梦中被拽出来,揉着眼睛:“什么呀……”
“就是小莓妹妹之前发出的那种小鸟叫。”宣秋诗对纪攸和谢恺尘解释道,“我儿子学得比我像。”
两人看着小男孩。
小野莓是纪攸给幼崽起的名字,不过宣秋诗的儿子固执地叫这个妹妹小草莓。
他抓着妈妈的外套坐起来,眼神还有点儿没清醒的涣散:“草莓妹妹就是……啾,啾啾,啾。”
他学得惟妙惟肖,像极了小鸟儿,引得旁边人都扭头看,还以为基地里不知从哪儿飞来小动物。
宣秋诗拍拍儿子:“对,就是这个声儿。不过小莓比他的声音更细更弱,我一开始都没听清,还是把耳朵贴在旁边才听着。”
她笑:“我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要小鸟叫呢,还是旭旭提醒我,因为是小九医生,‘九’和‘啾’很像,小莓就记住了。看来谢医生在她心里就像小鸟一样呢。”
宣秋诗觉得很有意思,旭旭一旦模仿起了小鸟就停不下来,还趴在纪攸旁边,试图唤起妹妹跟他一起学小鸟叫。
母子俩心情有多么轻松愉悦,凤凰的心就有多么沉重。
……太奇怪了。
小野莓为什么会用小鸟来对他的存在进行标记?
他在幼崽面前,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是纯正的人类模样吗?
岑寻枝和休斯都跟他说过,幼崽身上有很多疑点,可他从来也没想过能从这种角度看透自己。
更难捱的事,他能感觉到谢恺尘从听见“啾啾”声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
他不敢回望,任人类的视线烧灼着自己的后脊,如芒在背。
不难看出太子对和小鸟有关的一切都高度敏感,而且似乎也一直在怀疑自己和小奶啾的关系。
有时候纪攸都在想,要不要告诉谢恺尘真相。
且不说太子现在对人类、对人形的自己究竟有没有厌恶和排斥,光是小鸟大变活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