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不得了,太太说什么都要赶她走,地主老爷劝不过,没有办法,只好把何平安送回去。
何平安在这里待了有一年多的光景。
她眼下吃饭的桌子,要是没有记错,这案板下面无人注意的地方,还有两只用朱砂笔画出来的小王八。
一个是她画的,一个是小少爷画的。
何平安捧着碗,眼神放空,一个人发呆。
她十五岁去外地的时候,游家的小少爷都已经娶妻了,听说比他大了五岁,她那时候已经很少见他,现如今住在他家,她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脑海里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样子。
吃过饭后,鸣玉引她去正房安歇,何平安一看这地方,立马就想起地主太太,说什么也不进去,没办法,鸣玉便跟她换了住所。
何平安跟着丫鬟到第二进的东厢房,这一夜竟睡得十分安稳,一夜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她换好衣裳,特意把自己捯饬了一遍。
镜子里,她穿着白衫蓝裙子,头发绾起,脸上扑了好些脂粉,这般看了又看,把身边有的首饰全部戴上。
日头高升,立在门外的男人已经备好了黄纸金元宝,看样子是要跟她一起上山。
未几,隔扇开了一条缝。
鸣玉投去视线,屋里的少女看着精神大好,虽然身子消瘦,不过眼里有了光彩,这会儿朝他笑了笑。
他还是头回见这样的何平安。
鸣玉等她吃完朝食,带刀出门。
村里人好奇他们的来历,一路上有见到的,纷纷看过去,却无人猜到何平安的身份。
泥巴土路上,只见身姿纤瘦的少女戴着帏帽走在前面,她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藕荷色直身,腰后横着一把唐横刀,看着既不像是护卫,又不像夫君,不知两人是什么身份。
何平安经过自家门口,就见那屋子塌了一半,里面的家具物什几乎都被人搬光了。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抵是难过的,以至于叹了口气,匆匆离去,不忍再看。
何平安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山上去,夏日里草木茂盛,多亏鸣玉带了刀,一路将拦路的草木藤蔓砍了一大半。等到了坟头,又开始清理半人高的杂草。
这般花费了有半个时辰,才看见八年前立的石碑。
此刻对着冷冰冰的石碑,何平安又变成了八年前无依无靠的小孩。
她蹲在坟碑前,有一肚子话要说。
这么多年受的许多委屈,吃的许多亏,挨的许多打许多骂。
她难过极了,张着嘴却不知从何开口。
风吹着周围的草木,帷帽下,何平安脸上的妆已糊成一片……
地主太太打她的时候,没人帮她,她吃百家饭的时候要是多伸手要一粒米,就有得寸进尺的嫌疑。她去赵家替嫁,学规矩的时候那些丫鬟耍她玩,姨妈赵太太也不管不问。
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没人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