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于是她就没了名,只剩一个姓。柳夫人好歹能被人称一声大夫人,但她不行。就这样被人王氏王氏地喊着,喊了整整十几年。”
“说远了些,”秋澈扯了扯嘴角,又道,“——他发泄的方式就是苛责我娘,怒斥我娘,以此来助长他的大家长威风。”
有时也会在床上耍威风,折磨王氏。
秋澈是撞见过两次的,她年幼不懂事,只觉得那场面太恶心太恐怖,她从此对男女交‘配之事有了心理阴影。
以至于有了个不喜他人触碰——主要针对男人的怪癖。
但这种事,还是不要跟李青梧说好了。
“最过分的一次,是我娘闹着要跑,他不耐烦,让人折断了我娘的一双脚。”
“将她生生折成如今的三寸金莲。”
说到这里,她注意到身侧李青梧不动声色地,也缩了下自己的脚。
她停顿了须臾,说——从那以后,王氏就不再闹了,也不再跑了。
她好像就这样被人折断了一身骨头,再也直不起身来。
可她后来卑躬屈膝了半辈子,换来自由了吗?换来幸福了吗?
都没有。
秋澈轻描淡写地想着,轻描淡写地继续说:“他折磨我娘久了,便折磨不出花样了。所以他又盯上了我。”
“他活得那么痛苦,作为他的女儿,作为被他恩赐才能有机会去上学的女儿,怎么可以活得那么自在快乐呢?”
“我跟他说木工活儿不会影响我的学业,他不信,”或者说
信不信不重要,只要他找到理由能责骂秋澈就行,“他说做木工活儿是没用的,我又不是要做木工,做这些只会浪费我的生命。”
“他要我即刻停下这些木工雕刻的活儿,还要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碰。”
“我跟他犯倔,我说不做木工就不能做木工活儿了吗?
假使我有一天真的做出名堂了呢?
假使有一天,我成了满京城最好的木工呢?”
秋初冬冷笑着,说不可能。
他没有说出口,可他鄙夷而上下扫视的眼神,已经表达出了一句话:你一个女孩。
你一个女孩,喜欢的活儿怎么那么脏、那么磨人?
你一个女孩,怎么可能做木工,还是整个京城最好的木工?
你一个女孩……
因为你是一个女孩,所以你不配。
哪怕是士农工商中,低廉程度仅仅次于商的工,她也不配。
秋澈于是和他打了个赌。
面对秋澈的纠缠不休,秋初冬表现得很是不耐烦,随口一点,要她去学武。
他说:“这种事,只有男人才做得好,不信你就试试。”
秋澈就试了。
“那个年纪习武其实已经有些晚了,何况我是个女子,筋骨确实要比男人的脆弱些。一开始,习武的师傅很不中意我,说我一个男人,怎么跟小姑娘家一样弱。”
“然后?”
“嗯……那时我还不懂他的贬低之词,也没有不舒服,只是很奇怪地问他:姑娘怎么了?姑娘每个都很弱吗?”
秋澈想了想:“那时他的表情,我讲不出来,是一种轻蔑的,无谓的,不放在心上的感觉。”
和当初秋初冬的表情,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他回我说:总之,不会有姑娘比他要强。”
“啊,忘了讲,十一年前,这位武学师父是出了名的绝学,打遍朝京无敌手。”
秋澈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系红线的那只手指,道,“于是从那天起,为了能跟上他其他徒弟的训练强度,我每天要练习的东西,是旁人的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