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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于不远处团雪的人,面冷若玉,一身绯色官袍,换作平日,老御史早就跳脚上前找茬,指着对方鼻子痛骂,可如今卫瑾瑜已被顾凌洲收为弟子,身份地位今非昔比,老御史只能自顾捂着脑袋哎呀哎呀叫起来。

下值后,卫瑾瑜到宫里探望太后。

用过膳,卫瑾瑜忽道:“孙儿想到皇祖母供奉的那尊佛像前进一炷香。”

太后点头应允。

等卫瑾瑜上完香出来,太后叹道:“平宣,世上之事皆有定数,每个人也有每个人注定要走的路,你如此,他亦如此。皇祖母礼了一辈子的佛,比任何人都清楚,佛祖渡不了一切。”

卫瑾瑜便问:“皇祖母也觉得,他必死无疑么?”

太后久经风浪,听了这话,并不意外,双眸露出一种堪称冷酷的沉静。

“历来叛将,只有死路一条。”

“他犯了身为人臣最大的忌讳,便是谢氏,谢兰峰,只要理智尚存,也不可能出面保他。”

卫瑾瑜跪坐席上,没有说话,转头望着清宁殿外纷飞的雪花。

是啊,死了一个谢琅,谢兰峰还有其他儿子,谢氏还有其他子弟,谢氏忠烈之名依然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死了一个谢琅,皇帝可以高枕无忧,稳住九五至尊之位。

死了一个谢琅,世家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死了一个谢琅,对其他人来讲,似乎都是乐见其成或可以接受的事情。

可对于他来说呢。

死了一个谢琅,他在这世上,还剩下什么。

边境烽火四起,每日都有急报传回上京,顾凌洲一直在凤阁忙到深夜方回到顾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番惊变,让这位以刚正著称的阁老眉宇间亦罕见露出几分疲态。

顾忠提灯立在府门前迎候,待顾凌洲一身紫色朝服从暖轿中出来,方走上前,低声禀了几句。

顾忠扫了眼府内方向,目光罕见透着惶恐。

顾凌洲倒是不动声色,等提步入了府,果见风雪下,顾府阔大的庭院中,跪着一道少年身影。

少年绯色官袍上落满雪花,显然已经跪了许久。

顾凌洲看了片刻,走过去,道:“有何事,直接让顾忠与本辅传话便是,这是作甚。”

卫瑾瑜以手加额,伏跪下去。

少年郎清瘦身体在风雪中颤抖着,一字字道:“他是为国出征,不应死在青州。”

“求师父,救他性命。”

语罢,卫瑾瑜抬头,已是满面泪痕。

大约从未见到少年如此模样,顾凌洲实打实怔了下。

半晌,道:“自拜入本辅门下,这是你第一次肯唤本辅一声‘师父’吧。”

“便是为一个叛将么?”

第132章 战西京(三)

一旁顾忠听了这话眉间隐现担忧,显然是害怕少年回答不慎,再激怒了顾凌洲。

卫瑾瑜坦然抬眸清澈眸间盈满水泽,一片赤红:“他是叛将不假,可他也是大渊的子民为国征战的将军。半年前校场比试是他不顾性命一人力战西狄使团,保全了大渊颜面,京南任职期间,是他重组京南大营,用废甲改造新甲九死一生将京南匪寨连根拔起大朝会上更是他拼死护君,挫败卫氏阴谋保全了圣上与大渊国祚。”

“他可以有无数种死法唯独不应该与三千无辜将士一起葬身青州。师父一生清正,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三千保家卫国视死如归的无辜将士沦为朝廷权力之争的牺牲品么?”

雪粒无声飘落少年郎清朗语调响彻在苍茫夜色之中。

顾凌洲默了默问:“那你想要本辅如何帮他?”

卫瑾瑜再度叩首下去手指深深埋进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