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愈加凉爽宜人。
袁思教自打回了京城,每日回家前,都会到街对面的茶楼吃些点心喝点茶。秋日凉爽,他更喜欢在茶楼里多留一会,一直耗到茶楼打烊赶客,才磨磨蹭蹭地回家去。
今日他正单坐一桌喝着茶,竟见许绍元迈着四方步朝他走来。
“你怎么在这?”他笑着招呼他坐下,“你从内阁回家也不会经过此处。”
许绍元笑笑:“有人约我在这见面,碰巧看到你。”
袁思教点点头:“内城就这么大点地方,日后能碰到的时候恐怕多得是。文清说,先前他还在街上遇到过你。”
“是了,我们是见过几次。说到文清,我还挺好奇的。我听他说过一些沈家的事情,若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还是沈家的?”
袁思教吃了一惊:“这都让你猜出来了!他何止是心仪,他还想请人上门提亲来着。只不过他母亲因这事气病了,所以我们迟迟不敢请媒人过去。”
许绍元眉头一蹙:“嫂夫人居然气病了,真是因为沈家姑娘?”
袁思教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当年我也对亲事不满,家母却认准了文清的母亲。我不从,气得家母病倒在床,我为了让家母安心,只好接受了这门亲事。我定亲之后,家母不日便痊愈了。如今这样的事竟又轮到了文清头上”
袁思教说罢,抿唇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些看破世事的无奈。
许绍元听出他话里有话,却也不想多问,端了茶盏示意他。
“喝茶吧。”
袁思教回到家,见文清也在,却不是在用饭,而是痴怔地坐在他母亲屋外的廊下,望着紧闭的槅扇。他个子高高的一个人,被昏黄的灯光拖出一个颓唐的暗影。
接连五日,他日日来,日日是这个结果。
袁思教心疼儿子,拎着东西坐过去。
“还是不行?”
文清摇了摇头,瞧着像霜打的茄子。
袁思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到自己房里去说话。
“你母亲怎么说?”
“母亲说,儿若非要取沈四小姐,便是不孝,儿既不孝,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袁思教心里冷笑,居然连话都说得差不多。
“论理,有些话我不该对你说。但是沈四小姐即便真的过了门,你母亲也不一定会如何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儿明白,只是儿身为人子,又怎能拿母亲的性命做赌。”
袁思教点了点头:“那你打算如何?你与沈家约定五日,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
文清默然片刻:“为今之计,儿只有日日来恳求母亲,直到她答应。”
袁思教听罢,竟闷声笑起来,在儿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可是一家女百家求,沈家已经等了你五日,后面若是有别家去提亲,你当如何?”
文清也不知该如何,却因此想起一事。
“父亲,许四叔在玉石桥那一带可是有间铺子,叫品珺阁?”
“正是,”袁思教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起这,“我今日还遇见你许四叔呢,他还问你是不是中意沈家的姑娘。”
文清脸色骤变:“许四叔竟然问您这些他特意去找您的?”
袁思教一愣:“他说是凑巧约了人。”
文清的面色愈加显得苍白:“恐怕不是,他必是有意的。”
翌日,文渊阁内。
许绍元看折子的间隙,余光瞥见窗外有个着七品官服的身影一晃而过。
他低下头继续看折子,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
不一会的功夫,有个书吏来通报,说翰林院的袁编修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