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但呼吸平稳地传入他耳中。
裴昇去另一间卧室洗漱,回主卧躺下时,月亮已经不见了。他懒得拉窗帘,在被窝里找周颜,摸到她蜷起的身子,像婴儿睡在子宫里,浑身热乎乎的。
夜灯的光一寸寸沉,裴昇缓慢地适应黑暗,把周颜完全圈入怀里,她睡意正浓,没有醒的迹象。
裴昇去摸她的左侧肋骨,沿着心跳处往下寻,停在一道横着的四厘米刀口处,抚摸它微微起伏的轮廓,轻吻周颜的发顶。
把她抱在怀里,听她羽毛般的呼吸声,睡裤几乎要被撑破。他褪掉周颜的内裤,睡裙堆到腰上,耐心用手抚她。
即使在睡梦里,周颜的身体也会有反应。
不想打扰她的酣眠,裴昇动作很慢。
对周颜而言,夜已过半,梦境光怪陆离换了三回,眼前白光时隐时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唤醒她。
裴昇的鼻息洒在她的后颈,愈发滚烫如火。
水声在黑暗里回荡,周颜忽然被裴昇失控的一下,从梦境的湖水中醒来。
“嗯……裴昇?”她瓮声瓮气喊。
“吵醒你了?”裴昇哑着应她,声音就在耳旁。
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时分,周颜分不清方位,懵懂搞清楚状况,飞快红了脸,埋进枕头不肯看他。
“你干什么……”周颜含糊地问。
“本来不想吵醒你。”裴昇翻身压住她,身子硬得像一块钢板,“今天是有意义的日子,所以尽管你睡着了,我还是想和你做。”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裴昇低头吻她,把她憋红的脸掰过来,气息融成一片。
“是领证、的日子……”周颜字不成句,磕磕巴巴答。
“不止,宝贝。”裴昇更深地吻她,“不止这个。”
这间屋子没有光源,月光越不过夜半的乌云,本应看不见任何,但周颜一双眼睛亮如萤火,又像盛着一汪泉水,因他而悠悠晃动。
她很快想起来,“你今天的事情,很顺利吗?”
“是的,很顺利。宝贝,真的很顺利。”裴昇抱紧她,听见周颜无限放大的心跳声,反复向她强调。
他胸膛贴着她的,大概能压在她的伤疤上。
以往周颜不肯开灯,一定要黑得仿佛空无一人,她才肯完完全全把衣服脱下。
因此她不知道,裴昇多想低下头,吻一吻她十八岁以后,留下的伤疤。
“所以我很高兴,想让你知道我有多高兴。”裴昇声音低哑地说。
此时此刻,周颜以为这份高兴,是属于他的单方面高兴,只不过想把快乐的情绪传递给她。
她从未想过,裴昇开心的本源,在她这里。
春夏之交的夜晚,从前在裴昇这里,只是日历上翻过的一页页。
遇见周颜以前,他留着旧习惯,对电子设备不感兴趣,喜欢在墙上钉一册日历,每天清晨撕下一张,日子就从手中落下。
这提醒他生命正在减少,和日历上流逝的纸张一样,揉成团滚进垃圾桶,他从部队离开后的每一天,都在虚度光阴。
生活并不艰难,甚至是享乐的。脱下一身军装,接过家里的产业,不再有人喊他裴参谋,取而代之是一声声裴总。
裴昇起初听不惯,眉头总会皱一下。后来意识到这样不好,会让人误解他的情绪,干脆见谁都带着笑。
嘴角一左一右齐齐往上提,眼睛纹丝不动,这样的笑维持太久,几乎变成他脸上的面具。
日子依旧被他一页页撕下,直到春天的某个夜晚,提着裙摆的周颜和他擦肩,忽然剧烈咳嗽,仿佛要从内碎开。
他的一颗心久违悬起,不愿回首的压抑记忆,被她的咳嗽声敲开。